朱自清去世前後(2 / 3)

清華大學校長梅貽琦接著致詞,指出:“朱先生不僅是一位好教授,也是我們的好同事。他為學校努力工作,不計身體,不考慮困難。為學校,忘了健康,忘了自己。我不願想這些,想起了會更增加我不能補償的悲痛。”最後,清華的學生代表和北京大學教職員代表羅常培也分別致了唁詞。

8月30日下午四時,上海文協和清華同學會上海分會聯合舉行了朱自清追思會。上海文化界的一些知名人士和朱自清生前的好友紛紛發言。

葉聖陶先生說:“朱先生是清華大學的教授,對於中國文學極有貢獻,所以值得我們永遠追念。孔子說,祭如在,祭神如神在。祭祀不說靈魂、永生、來生,無非用一種‘如在’的意思追念。我現在不說頹喪傷感的話。隻記得一位朋友的來信,可以說給未死者聽聽:倒下去的一個一個倒下去了。沒有倒下去的,應該趕緊做一點事。”

顧一樵先生說:“朱先生有胃病,夫人勸他不要多工作,但我到清華北院拜訪他時,他正忙著編教科書。我們不能忘記他,時代也不能忘記他,他是永生的,不朽的。”

胡風先生說:“我和朱先生不認識。我是代表上海文協出席這次活動,說一說個人的感想。朱先生屬於五四文學革命後出現的第一批人物,我受過他的影響。記得他在《我們的七月》寫了一首詩,這詩使我們的生活得到勇氣。朱先生另一實際工作是文藝教育。他把新文藝創作和進步的思想教育結合起來,在中學和大學講授,使新文學成為一門研究人生鬥爭的課程。朱先生對於大學青年的影響不是偶然的。他始終與青年接近,理解時代,走在時代前麵。”

李健吾先生說:“我是朱先生在清華任教時第一班的學生,讀一年級國文,我的國文卷子和舊體詩詞都是他改的。他是一個字一個字的改,不敷衍苟且。後來我改入外文係,他也讚成。他原來白白胖胖的,又說又笑,抗戰時期人也瘦了,腰也彎了。”

楊晦先生說:“我跟朱先生是同班同學,同係畢業,但平時往來不多。1920年,他從北京大學哲學係畢業,報上誤載為1921年。我們都是從哲學到文學,從搞創作到從事文學批評,走的路幾乎相同。他病了住醫院,連診費都付不出,真慘!社會太不像樣,我無法哭。聞一多和朱自清是清華的光榮。他們是文協會員,是我的朋友,我們也都感到光榮。”

魯迅夫人許廣平說:“我從追悼文字中,發現朱先生兩句話,一句是他死前說的:‘不要忘記,我是簽字拒絕美援的’。這表示他保持中國士大夫威武不屈、富貴不淫、貧賤不移的高風亮節。還有一句話是:‘我要向青年學習,但時間不許可。多給我時間,慢慢地來。’這是說,他並不誇張,切實,肯跟年青人一起前進,是有前途的。”

熊佛西先生說:“朱先生文稿筆致秀麗,一筆不苟。我在桂林辦《文學創作》雜誌,向他約稿,他寄來一篇兩千多字的稿子,但稿紙上最後一句話被排字技工搞丟了。校對人員無法可想,我想了半天,也無法增補,就這麼稀裏糊塗發表了。朱先生從昆明來信查詢此事,以為是被檢查官刪掉的。我將原委告知,他就來信要求補登這句話,可見他創作態度是嚴肅的。我覺得朱先生和聞一多先生私交並不親密,他們倆的相契是在抗戰時期開始的。他們倆一同經曆過流浪、苦難、戰鬥的生活,他們倆對時代的看法相同,相互影響,現在卻相繼逝世,但他們在我們心中是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