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無法選擇的兩人
變故太快，一向冷靜如冰的尉遲霜華也愣了一下，周圍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身邊那個高大如死神般的夜未央也搖晃了一下。
他將厚重的手掌放在尉遲霜華肩膀上，如放上一塊沉重的石頭，“少主，先救大小姐……”
尉遲霜華麵色凝霜，仿佛成了一尊雕像，隻有眼底洶湧著黑暗的光彩，唇角微微一動，“拿開。”
夜未央收回手，就那麼森冷地定定看著他。
“快！”混沌血色中，秦君凰的聲音從回環的黏稠蠕動聲中傳出來，像是狂風駭浪中的呼喊，聲色被打得支離破碎，“尉遲少主！”
她的身子已經快要被撕扯成兩半，眼下唯一的辦法隻能是順著右臂被死死拉扯下去的弧度，傾壓下身子去，這力道她根本抵不過，若是掙紮當即就會被撕成碎片。
脫臼的肩膀軟軟地搖晃著，秦君凰用力攬住小姑娘纖細的腰肢，已經控製不住釋放黑色蝶群的靈感了，這一條蝴蝶繩索嘩啦啦飛散出破碎的蝴蝶屍體，眼看著越發細了，發出一聲聲崩斷的聲音。
那一團不停鼓起血泡又萎縮下去，發出連綿不絕令人恐懼的蠕動聲的血色瘤狀物，還在貪婪地吸附著秦君凰扭曲的右臂，她的手肘已經整個擰了一圈，居然還沒有斷掉。
這真的是一截……怪物的手臂！
尉遲霜華重重握了握拳，霍然起身，聲音冷得讓人每個細小的毛孔都感覺到刺痛，“所有人提起身法，守護在妖樹四周，妖樹若有異動，隨時準備出招鎮壓。”
“少主……”夜未央後退一步，凝起死神般幽冷的暗紫色眼眸，“你要做什麼？”
“快去！”尉遲霜華擲地有聲，衝著夜未央不容置疑地甩了下頭。
“少主！”眼前藍光一晃，夜未央不及阻止，隻見尉遲霜華足下法陣流光激湧，向上成柱狀逆旋，將他身形整個包圍住。颶風中夾帶千絲萬縷的藍色真氣，平地而起，騰然飛入半空，一個倒轉成箭狀直衝入樹瘤之中。
這樹瘤裂開野獸巨口般的口子，垂落著三條黑綠色巨大藤條，半立在高空之上，下麵墊著轟然折斷了上半部分樹頂的妖樹，漫天的塵土還在飛揚，清朗的天空萬裏陰霾。
就在這般景象下，尉遲霜華明知這棵該死的妖樹被一點點真氣擊中，都有可能再度激醒發狂，仍是化身為光，催動法陣，向著那蠕動著千萬塊惡心瘤狀物的樹瘤內裏奔去。
“呼……”長發向後紛飛，露出一張光潔俊朗的麵容，倒頭衝下去的尉遲霜華感覺五髒六腑都在撕扯，他雖然開動了化光法陣，但是卻把真氣牢牢控製在法陣形狀之內，一絲一毫都沒有噴濺出去，身周閃耀的藍光凝成平整得詭異的形狀。
為了不激醒這棵妖樹，他違背了真氣運轉的法門，本來是要將力道向外發散，他卻偏偏將氣勁緊緊收攏，控製在丹田範圍之內，身體立刻發出警告，筋骨尖銳地疼痛起來，身體數處都扭曲起了螺旋狀的青筋。
“你！”血色迷霧在他眼前迅速潮散而開，秦君凰那張妖異醜陋的容顏越發清晰接近，她驚愕地揚起柳眉，“尉遲少主，你說過這棵妖樹不能再碰真氣……啊！”
“秦姑娘！”硬要克製真氣不發散，尉遲霜華的身體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動一下就是筋骨拉傷，眼見秦君凰在他麵前一個歪倒，被身下一塊類似心髒形狀的血色瘤狀物狠狠拉扯下去，他也顧不得了，伸手一把拽住她的肩膀。
撕拉一聲，秦君凰肩頭的衣料被生生撕裂，這是長澤大陸一年隻出三千隻的朝露春蠶所吐的名貴冰絲織成的衣衫，火燒火烤、兵刃刮割都不能破壞，卻被尉遲霜華這一下抓壞了。
“嗯？！”尉遲霜華撲了個空，手臂和腰肢都瞬間扭傷，淤血破裂滲出肌膚，染紅了淺色的長衣，眉眼一變，甩開手上的碎布，“那東西……好大的力道！”
“可惡！”秦君凰一聲怒喝，這種死死被牽製，跟著那拉扯的力道東倒西歪的感覺，就像是被耍弄一樣！心中騰然升起一股邪火，燒得她眼底泛起血絲，貝齒咬得咯咯響，硬是高高一扯身子，腰肢後弓，拚命向上拉扯了一下，竟是生生止住了持續下滑的勢頭。
得把尉遲菀青送到她哥哥手中！
“為什麼不斷……”秦君凰看了一眼自己那被拉扯得暴露出骨刺的右臂，已經完全看不出是一隻手臂的形狀了，若是就這麼斷裂，反倒算是自己的生機。
可是，這手臂就像淤泥捏成的一樣，掉落再多碎片，還是粘連在一起。
“尉遲少主！”從樹瘤開口的上方灌下來洶湧的天風，夾雜尖銳塵沙，吹得秦君凰臉上全是細細的血絲。她單手舉起，將小姑娘送向尉遲霜華的方向，“快接住！我要抱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