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親了親她的耳垂。
鬼使神差的,白挽和反手抱住了他,久違的溫暖讓她整個人都不對了。
外麵響起一陣尖利的聲音,如同錦緞被刀尖劃開,聽著無不心驚膽戰。
“王妃娘娘就在裏麵——”
如夢初醒。
白挽和趕忙鬆開手推著雲渡就往外麵跑:“再不走就真晚了!”
她的聲音裏,有急迫,有擔心,有沉重,甚至……有絕望。雲渡苦著一張臉看她,現在這情況像極了兩個人在私會快要被正主給抓住的時候,唉,明明愛著,卻不能光明正大地見麵,看看頭頂還是結了蜘蛛網的房梁……
雲渡自知若是不走必定會連累白挽和,於是回過身來用力把她抱在懷裏,下巴抵住她的肩膀,留下了最後一句溫言軟語。
“等我,不會太晚……”
不會太晚麼,如果真有光明正大重逢的那一天……希望,真的、真的不會太晚。
心顫了那麼一下,白挽和鼻子一酸,一滴熱淚便在眼眶中打轉,終於,順著臉頰潤濕了他的藍色衣衫。
雲渡,希望不會太晚。我等你,等這一段時光過去,若有以後,你,還會要我麼。
懷裏驀然一空,那抹深藍已經跨上了白翼之獸的背部,白翼四蹄騰空踩上了鬆軟的雲,他再度回過頭來,勾起嘴角留給她一個微笑。
白挽和也笑,笑著笑著淚水就模糊了視線。
看不到他了。他走了。
心也空了。眼前是一片灰暗。
她揉了揉眼,雙臂垂到腰間卻好像摸到了什麼東西,好像……是個小盒子。剛想要打開,卻聽見外麵簡兒撕心裂肺地喊道:“娘娘!娘娘您在哪?”
白挽和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些,幹咳了兩聲,她應道:“我在這裏。”
還是異常幹澀。如同流過砂礫的泉水,不複清澈。
不過簡兒什麼都沒聽出來,撥過亂草似乎看到了熟悉的衣角,她一個趔趄幾乎歪倒在草叢裏。“哎呀,娘娘您沒事呀,太好了!”
“不過是在這裏轉了轉罷了,我沒事。”她垂著睫毛,對團貓招呼了一下,小家夥便兩眼放光邁著歡快的步子撲進了主人懷裏。
背後是依舊沉靜的那個人,他說:“你怎麼一個人跑到了這廢墟裏?”
白挽和自顧自地逗弄團貓,漫不經心地解釋:“我的貓跑進來了,為了找它隻好過來了。”
“為什麼非要你自己呢,別人也可以吧?”
這就有點逼問的意味了,白挽和直接遞給他一個白眼,冷冷地塞給他一句話:“我的團貓隻聽我的話。”
公子上予好像一口氣吃了個山芋似的,噎的說不出話來。
旁邊梨妃還攬著他的肩膀,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白挽和瞥了她一眼,抱著團貓優雅地從他們身邊走過,一言不發。
那是讓梨期一輩子都忘不了的蔑視,隻要有白挽和在,她梨期就要一直過著隱忍的生活。她停止了抽泣,低頭看著漸漸遠去的衣角——就算這一次沒有得逞,遲早有一天她要把這個白挽和弄下後位!
這麼個想法剛剛從心頭掠過,臂彎當即空了下來,公子上予已經疾步追了上去,甚至有點語無倫次:“王妃,你、你就沒有什麼藥問孤王的麼。”
她仍舊是低著頭,淡淡地應了句:“有啊。”
“為何不問?”
“我現在不想看見你,這個理由可以麼?”她忽然抬起頭來,那笑容燦爛如聽荷軒的一樹海棠,真有著幾分天真無邪的味道。
大概是許久沒看見她笑了,公子上予呆住了,伸出手來正要牽著她,不料被她一轉身躲開了。白挽和歪著頭說:“等晚上的時候再問吧。”
公子上予似乎想起了什麼,轉而朗聲大笑,吩咐身邊的宮人說:“傳孤王旨意,今日一切政務皆積壓至明日再議。”
“王上若要做這昏君,臣妾可不願做那禍水紅顏。”
“那依照王妃的意思……”
“不如放在臣妾的聽荷軒裏批閱吧。”
他甚是滿意,寵溺地看著她道了一句:“好。”
這一幕看得梨期是咬牙切齒,同是妃子,為何這麼一個白挽和受盡寵愛,她卻被晾在一邊隻能孤芳自賞?
一絲絲狠戾在她眼中慢慢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