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冰心外灼
那人一聽“林瑜”這個名字,把蒲扇一扔就湊近了看她,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一遍,戲謔地說:“你是林瑜?!得了吧,別以為我不認識她。”
白挽和一跺腳,把這些從望川到帝都的日子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即便如此,秦之還是半信半疑地圍著白挽和轉了一圈,又問了一遍:“你是林瑜?!”雖有幾分猶豫,但他的疑心已經減弱許多。
白挽和麵不改色,挺直了腰板兒回答:“我就是。”
哪知秦之臉色大變,一把扼住白挽和的喉嚨便吼道:“就是你這個賤人害死了他!”
“蹭——”
龍骨劍出鞘,晃眼的光亮飛速閃過,那把劍就架在了說話人的脖頸上。
劍主人下巴微微揚起,眉宇間帶著幾分倨傲:“秦公子,您最好注意說話的分寸,我長了一雙眼睛這龍骨劍……可不長眼睛!”
咄咄逼人的語氣,眼中寒光從秦之身上閃過,他一動不動,似乎是被這目光凍成了一座冰雕。
那掐著白挽和脖頸的手也慢慢鬆開,秦之嗬嗬幹笑兩聲,勾勾手指試圖撥開那把劍。
“同是江湖中人,葉兄何必如此相逼……”
葉君複卻是雙手緊握劍柄,還沒有一絲一毫放下長劍的傾向,反而加重了力氣:“秦公子這一次,是去要去帝都,不去……也還是要去帝都!”
“葉兄你這話不通順呐……”
白挽和注意到,此時的秦之已經在反手抽出蒲扇,為戰鬥做好了準備。果不其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勾起手中蒲扇,“嗖”的一下拍在了葉君複頭上,看似用力不大,卻聽得葉君複悶哼一聲就往後退了一步。
速度之快,白挽和根本來不及反應。
她的手緊緊捏住蒲扇一角,一抬頭就看見葉君複捂著胸口幹嘔起來。
——不會是中了什麼毒吧?
這個念頭將將從腦海閃過,便見葉君複“哇”的一聲吐出來一堆蟲子。那絲線狀的小東西還不停地在地上蠕動,和著粘稠的口水,看得白挽和是一陣惡心。連團貓胃裏都在使勁翻騰,差點弄得它也吐了出來。
這是蠱吧。
秦之這點倒是像皇帆,都善於和蠱蟲打交道。與此同時,也是讓白挽和最為反感的一點——他們的心也如同那些蠱蟲一樣,都是生活在陰暗之中。
不自覺地,白挽和雙手成爪,揚起手抓住秦之的那柄蒲扇,像撕一張紙一樣輕而易舉地撕壞了它。卻見那秦之臉上寫滿了驚恐,指著白挽和張大了嘴說:“怎麼、怎麼可能!這可是流雲扇!”
流雲扇,乃是秦之從南城青灼一帶悉心找到的寶物,以玉楠木做扇柄,以海蠶絲做扇麵製作而成。先不說那玉楠木有多嬌貴,就是那海蠶絲,也是八十年才能得一兩的寶貝。海蠶生活在水中,到死才能吐七錢的絲,集齊那麼多海蠶絲做成一把扇子,著實不易。
聽到他的話,白挽和才詫異地看了看手中的扇葉,這麼一看,才發覺她的手已經和嬋玉一樣,周圍泛著一種淡藍色熒光!這、這是怎麼一種情況……?
難道……是一種感應?
秦之也盯著她修長的手指,皺著眉頭問道:“你是嬋玉的主人?”
“這不重要,你先把他的蠱毒解了。”如果是從前,白挽和對這個問題的回答一定是直接就承認,而現在,她也不知怎的,說話拐了個彎,竟然像極了雲渡待人的方式。
秦之不理會她的話,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你是嬋玉的主人?”末了,還惡狠狠地補充了句:“回答我!”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如何?”
白挽和使勁掙開他的束縛,指著葉君複厲聲喝道:“去!把他的蠱毒解開,不然……你想怎麼死?”
她語氣驟變,冰冷如冬雪,狠戾如刀劍,連白挽和自己聽來都不像是她說話的風格。
大概她眼中戾氣太過滲人,秦之隻和她對視了一眼便挪開了視線,抱著雙臂依舊是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隨便哪種死法。”
白挽和被激怒了,眯著眼睛手中輕輕扯著那半透明狀的藍色絲線,就在這麼一拉一扯之間,秦之的脖頸處便出現了青紫色勒痕。她又用力一扯,秦之雖然痛得厲害卻仍然不肯求饒,還堅持著說:“你、你不敢殺我……”
“你看我敢不敢!”
白挽和挑起眉毛,一張臉是冷若冰霜,又拉緊了那看不清的絲線,那邊秦之吐出了舌頭翻起了白眼,再一回頭,她看到葉君複衝她擺了擺手,似乎是在阻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