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郡主是管芒大人一手栽培起來的,雖說整個人愛貪小便宜,但還算是心狠手辣,是管芒大人的風格。
雲渡找她,還不如找我。
可惜啊,我不能暴露我海靈族人的身份,但是雲渡那段日子就像瘋了一樣,我怎麼忍心看他心疼落淚,怎麼忍心看他夜不能寐……
心如刀絞。
在寧郡主命喪養血劍之下不久,我再一次鋌而走險。
我說:“如果……我能幫你們解決呢?”
很不喜歡自己說這句話的語氣,很不喜歡自己像個歌姬一樣攀住他肩膀,但就是忍不住想要親近他,哪怕暴露自己的身份。
我能幫你,但隻有一個條件,那就是——你娶我。
原諒我用了這麼陰狠的手段,我想要的很簡單,我隻是想跟你在一起。
原諒我……
很感激公子臨杞答應了我這個近乎荒唐的請求。
我捧著大紅嫁衣,顫抖的雙手撫過那精巧的刺繡,晶瑩的淚珠落在那綻放的牡丹花上麵,潤濕了我的指尖。
夫妻對拜。
麵對著周圍人的聲聲祝福,他冷眼相對,偶爾應付一句不鹹不淡的話,便沒有了言語。送走了客人,他一個人坐在廳堂裏喝酒。
杯子喝著不過癮,換碗!
一個人,一碗一碗,從天黑喝到了天亮。
喝的是淚流滿麵。
最後也不知道喝的是酒還是水。
我倚著窗欞,望著天上皎潔的月亮,心裏是前所未有的迷茫,我這麼做是自私了些,到底我是給了他什麼?
無盡的痛苦?無邊的失望?
這真的,是我想要的麼?
淚滑入唇邊,鹹鹹的。
心裏的酸楚泛出來,我又拿起酒杯將它壓了下去。
本以為就這樣一直一直保持下去了,最不該發生的卻是發生了。白挽和,居然回來了。而且,竟然還是王妃身份。
她與公子上予可真是一對好夫妻。
一個一個都狠戾無比。
可惜人家是一國之君,雲渡隻是一個爵爺,他們要想給我們按一個罪名,輕而易舉。
白挽和帶著賀禮來爵府,我就知道她不安好心,隻不過一杯濱陽落雪就栽贓我下毒?我就算再恨你,也犯不著使這麼下三濫的手段吧!
更何況你是王妃,我是什麼?在你麵前我不過是一介草民!
白挽和啊,我真沒想到雲渡喜歡的人,竟然是這般無賴!
就算是被捕入獄我也不怨,我隻是恨,恨自己不是雲渡愛的人,同時也有那麼一點點慶幸——雲渡肯心甘情願地陪我坐牢,是不是在他心裏,也對我有那麼一點點感情呢?
一點點就好。
我不敢奢望太多。
白挽和以探監的名義來找雲渡,在監牢裏看見她,剜心一般的疼痛,就算是後來被挖去了一隻眼睛,我也沒有那麼難過。
從來沒有那麼難過。
尤其是看見雲渡看她的眼神,那般溫柔如水,那般……柔情萬千。
他從來沒有這麼看過我。
那種眼神,至死難忘。
我這海靈族人的身份在這場調查中徹底暴露在了公子上予的視野,他將我放在地宮之中,任由那些蠱蟲啃食我的五髒六腑。
蝕骨之痛每時每刻都在折磨著我。
我最希望的,就是沉沉睡去,最好一睡不醒。
每次睜開雙眼,我都是一個動作——捂著胸口,嘴裏不斷重複雲渡的名字。好像每叫一聲,那種痛苦就會減輕一些。
我盼啊盼啊,終於是盼到了他。
他抱著白挽和,他問我:“你的劍呢?”
他說:“看我這腦子,總是會忘了這些事情。”
他告訴我白挽和死了,他要去埋葬她。
不知怎的,聽到這個消息,我竟有些欣喜。
我得不到雲渡了,結果她也沒有得到。哈哈。雲渡是屬於他自己的,他就像是那傳說中的仙人,他不屬於任何一名女子。
他是自由的。
或許我在奈何橋還會遇見他吧,我需要等。
當那些蠱蟲肆意地啃食我的軀體,我便覺得我整個人都掏空了,快結束了吧,就要終結了吧……
這一生如同一場夢。
他是我夢中最美的風景。
我會在三生石旁種下最美的花朵,用鮮血澆灌它們,等待一場盛放。
等待著那個,
永遠不會歸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