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驚恐中回過神來,卡洛重新撿起那張信紙,仔細打量了一番以後,發現上麵的墨跡其實已經微微有些發白了,而且信紙本身也已經發脆。
這應該是一張有些年頭的信紙了,而且對比一下克羅蒂亞在工作簿上的字跡一下子就可以看出,兩者有著很明顯的區別——克羅蒂亞喜歡寫一些漂亮的花體字,用力十分輕佻,而這張信紙上的字跡甚至可以用力透紙背來形容。
“所有人都會死……”
卡洛咀嚼著這番話,突然有了一種荒謬的感覺——這不是在放屁麼?
哪裏有人不會死?
捂臉苦笑一聲,沒想到自己剛剛居然被這種東西給嚇到了。
將信紙丟回桌上,卡洛對著桌前兩位曾經的同事鄭重其事地鞠了個躬:“願你們回歸女神的懷抱,獲得永久的安寧。”
與此同時,他左手握拳,在自己的胸口輕敲三下——這是黑夜教會的禮儀,也是日常生活中一個通用的儀式,無關信仰。
扭頭離開了這個充滿了死亡氣息的地方,卡洛拉下另一個瓦斯燈的燈閘,將外麵的階梯點亮。
剛往上走的時候,他注意到在樓梯的上層,有著一些深色的液體正順著階梯緩慢地向下流淌,還伴隨著刺鼻的鐵鏽味。
卡洛的瞳孔微縮,他站在階梯前思考了一下,又重新回到了身後的房間,在克羅蒂亞的身上摸索了片刻,掏出來一把銀白色的精致左輪。
一般來說,以他們科學家的身份是用不到這種東西的,實驗室裏麵也就沒有配備,不過克羅蒂亞本人對槍支比較感興趣,總會隨身攜帶一把。
打開槍身看了一眼,保養的很好,輪盤裏麵六顆子彈都填滿了,並且從子彈底部的花紋來看,應該都是受過洗禮的煉金子彈,具有很強的殺傷力。
“感謝克羅蒂亞。”
準備離開時,看到被放在角落那本羊皮書,卡洛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走過去將其拿起,將其卷成桶狀插在了口袋裏麵。
裝備好手槍,卡洛重新走上階梯,他全程貓著腰,貼著階梯的最左側輕輕行走。
這螺旋式的階梯非常安靜,卡洛在行走時隻能聽到自己壓抑著的呼吸聲和心跳聲,他之所以這樣小心翼翼的,是害怕克萊爾那個家夥還沒有走。
一直到看見了一扇緊閉的灰色大門,卡洛才終於呼出了長長的一口氣——大門是緊閉著的。
看樣子行凶者應該是已經走了。
他放下手槍,輕快的登上階梯的頂層,卻發現門前坐著一名歪著頭的騎士。
卡洛提起他破損的頭盔看了一眼,有些驚訝地喊道:“拜倫?”
這是他在這座實驗室裏麵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是實驗室在安全方麵的最高負責人。
兩人在空閑之餘會湊在一起打打卡德牌,偶爾也會喝一點酒助興,隻是現在看起來這名自命不凡的騎士應該已經沒有精神來回應他的喊聲了——他已經死了。
回頭看了一眼這位忠心耿耿的騎士,對方的精鋼鎧甲遍布傷痕,胸甲上還有一處不大不小的凹陷,而他那頭灰白色的短發上則可以看到一片明顯的燒焦痕跡。
“看起來克萊爾是‘烈焰’途徑的信徒。”
雖然心情沉重,但卡洛還是不由地猜測道。
“叮鈴”。
金屬撞擊地麵的清脆聲音將卡洛拉回現實,他看了眼地麵上躺著的一串鑰匙,似乎是剛從拜倫的手中掉下來的。
“是拜倫自己把門鎖起來的?”
卡洛撿起鑰匙,有些錯愕地看向麵前這扇沉重的大門,一時之間居然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附耳貼在大門上麵聽了一會兒,外麵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