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墨般的夜幕下,嶽林心亂如麻,無奈中翻上了高牆,小心翼翼的扒開鐵絲網,牆外漆黑一片。
院子裏,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快點!小兔崽子爬上牆了,你們三個去牆外,不能讓他遛了!”
“逮著他,給我往死裏打,出了事我擔著……!”
聽到來人的叫罵聲,嶽林很清楚不是危言聳聽,他們絕對幹得出來,兩眼一閉,鬆開了鐵絲網。
“刺啦”一聲,翻出了院牆。
還好,牆外長有大片雜草。
“小子越牆了,快追!”幾個手持木棒的人,惡狠狠的叫嚷著,從大門奔了出去。
一隻鞋子,懸掛在牆頭的鐵絲上,嶽林容不得多想,將腳上的一隻鞋子也扔掉,撒開了腳丫子,哪裏黑就往哪裏跑。
耳邊,風聲呼呼作響,身後,雜亂的腳步聲緊隨,一個玩命的跑,一群拚命的追。
感覺腳下開始灌鉛……
小心髒嚴重缺氧……
“完犢子了!”嶽林悶聲悶氣,清楚自己大難臨頭,免不了挨一頓拳腳。
“再挺幾秒,他們一定會放棄……”嶽林激勵著自己。
仰起臉,做著末路狂奔,希望能出現奇跡。
他跑入一個村子,漆黑的小巷子,第一次感到安全又溫馨。
七拐八拐幾條街,總算將幾個鬣狗般的家夥甩掉,這才感到腳底板生疼,現在回宿舍是不可能了,那等於自投羅網。
守株待兔的伎倆,那幫家夥應該挺溜,可這大半夜的,蚊子都撞臉,也不能遊蕩在大街上。
嶽林轉悠了一圈,車站太鬧騰,網吧、小旅社倒還行,可惜自己沒帶著身份證。
大半夜回家也不行,爺爺的病情越來越重,不但打擾爺爺休息,更會讓他為自己操心,嶽林想想就感到愧疚。
爺爺是他唯一的親人,遇到點麻煩事,便讓對方便牽腸掛肚,這副狼狽相回去,豈不是給爺爺添堵。
嶽林想了想,便給哥們打電話,隻能碰碰運氣,準備去哥們那裏住一宿。
“羅鑾,我嶽林,欣圓在不在你那裏?”他小心翼翼的問道,若哥們的女友在,也隻能另找出路了。
“好!今晚去你那裏住一宿,我正在街上遊蕩呢!”嶽林心裏慶幸,隻有哥們一人在家。
“先不說了,可能我又要失業了,一言難盡,見了麵再說!”
灰頭土臉的嶽林,匆匆掛斷電話,畢業不足兩個月,自己就換了兩份工作,感覺喘口氣都不順。
總覺得是第一份工作,給他帶來的晦氣,原本當個文員挺不錯,雖然專業不對口,但自己也能應付自如。
新員工剛入職,都想在短時間出點小成績,未曾想他加班之時,目睹到經理的齷齪事,當天便領了飯盒。
一個大活人哪能閑著,找不到稱心的崗位,隻能湊合著找份工作先應急,搖身一變,成了一家私企的保安。
公司屬貴金屬加工企業,員工出廠必須要檢查,嶽林出於工作責任心,手持金屬探測器,對下班的員工逐一檢查。
未曾想惹惱了一位女職員,說是故意觸碰她臀部,子虛烏有的事,卻背上圖謀不軌的罪名。
同事對他善意的提醒,那女的是廠裏的交際花,平時沒人敢去查她,讓嶽林處處要小心,畢竟廠花身邊,都有那麼幾個廠霸。
嶽林表麵不以為然,心裏卻忙著搞戰備,偷偷小試身手,百米衝刺十四秒內,以防萬一。
夜班廠內巡邏時,同事通知他快跑,說有幾人來警衛室找他,帶頭的綽號叫拔牙,此人下手特別狠,還是企業合夥人的親戚。
嶽林聽到拔牙的綽號,大門牙頓感涼颼颼,現在總算明白了,想要擁有一副好牙,除了漱口刷牙,關鍵是別多管閑事。
大半夜,街上冷冷清清,四下張望,連個出租車也沒見著,隻好打著赤腳走上高架橋。
江麵的夜景很美,卻無心欣賞。
橋左邊有道身影,幾乎與自己並行,心裏一沉,大腳板再次發力,“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盡管嘴裏這麼念叨,但心裏虛的想跳江,看看橋下正處江麵中央,頓感狗刨是幫不上忙,另一側的身影仍在餘光裏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