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冷白的照明燈直射在地上的白瓷,反著慘淡淡的白,隱隱約約的,總有電梯離開與到達的聲音,機械的發動機響聲,打破了一次又一次寂靜。
她坐在急診室門口的等待椅上,近乎沒有什麼血色的小臉蛋上汗涔涔的。
她一會看看急診室上頭的紅燈,一會看看緊緊閉著的電梯門。
“他來了沒有?”江毓璐抓著林金烽的手問道。
林金烽也看向了電梯口,“快了,他已經在路上了,在趕。”
“叮!”
電梯門緩緩打開,他一出電梯目光就迅速找到了他們,便朝他們跑來,“怎麼樣了?現在還來得及嗎?”
江毓璐心中的石頭落下了一半,“還沒有……還在搶救……”
“那我現在進去嗎?”他已經掏出了事先準備好的隱身衣。
“再等等吧……萬一能活呢……”她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屋外淅淅瀝瀝開始下起了細雨,外頭路燈在霧中呈現一個光暈,雨卻像用篩子篩過一樣,又細又密下個不停,雨點打在建築上,劈劈啪啪響個不停。
天空黑得像潑上一層墨,雨越下越大,往如水點要搶著下地,像一隻隻白色利刃硬要劈開門窗闖進來。
過了許久,急救室的燈光便暗了下來,門也隨之打開了。
江毓璐幾乎是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的,她衝到了門口,“怎麼樣?我爺爺怎麼樣?”
許秋英也在傭人的攙扶下,踉踉蹌蹌地走了過來。
醫生看著兩人滿懷期待卻又擔憂萬分的神情,搖了搖頭,將眼鏡摘下後說道:“其實送過來的時候……已經可以宣布死亡。”
裏頭走出來了一個護士,將打印好的死亡通知書遞給了他們。
她接過病危通知書的那一刻,下半身幾乎失去了支撐的力量,是林金烽抵在她的後背讓她靠著不足以讓她倒下,他將她攬入自己中,一時半會,卻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
許秋英有些失去理智,抓著醫生的手差點跪下央求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在家時候還好好的,麻煩您再想想辦法!多少錢都可以!多少錢都可以!”
醫生將她扶了起來,“這不是錢的問題,人死不能複生,希望您節哀順變。”
“不……這不可能……這不……”她一邊哭嚎著,一邊朝地麵上跪去,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許秋英已經暈厥過去了。
“送到病房去吧……”江毓璐通紅的眼淡淡地向下撇去,淚水在不經意之間滑落,又被她快速擦了下去。
劉媽連忙和著護士將許秋英扶走。
不遠處的安以北見到這般情況,也明白自己這次算是白跑一趟了,他向後退了一退,坐在最遠處的椅子上,一動不動。
“所以醫生,你的意思是……”她哽咽著,強忍著哀痛,保持著最後一絲理智問道,“你的意思……我爺爺在送到醫院的時候,就已經……”
“對,你爺爺在送到醫院的時候,就已經死亡了,我們其實最後做的,都是無謂的搶救措施……”醫生歎了聲氣,“回頭可以準備準備東西,咱們這裏就直接帶去殯儀館,你看還需要什麼……”
“不行,我要求法醫鑒定。”她搖了搖頭,淚
像斷了線的珍珠似得滾落下來。
“璐璐你確定嗎?你奶奶那邊……應該不會同意這麼做的。”林金烽攬著她的手往裏頭壓了一壓。
“我……我現在可以帶著家屬進去看看他嗎……”她的聲音在顫抖。
“可以,你們隨我來。”
雨被狂風吹斜了,傾盆似的降了下來,閃電照耀得更寬闊,顏色更蒼白,在節奏分明的嘩嘩雨聲中,雷聲已經不那麼驚心動魄了。
她進了病房,裏頭空無一人,病床之上白布遮著一切,什麼也看不清。
她緩步走上前去,將白布掀開,爺爺緊閉著雙眼,麵色慘白,唇部發紫,一點兒生的氣息都感覺不到,她的心髒猛跳。
她站在那兒足足有一分鍾,樣子若呆若癡,恍恍惚惚,她感覺到自己的頭和腳變得冰冷,胸膛的心髒停止跳動,陣陣寒摻在她的背上爬來爬去......
“烽烽……你動手吧。”她緩緩跪在了地麵上,拉起爺爺的手,將它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臉上,“爺爺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