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會當淩絕頂(2 / 2)

木秋白看著腳下的劍,隱約間感覺到一絲劍意在劍身中流淌,到了這個位置的劍,他們的主人已經是大陸上曾經小有名氣的劍客,這些寶劍與主人朝夕相處,不少寶劍中都沾染下了主人的意誌,此刻,這裏所有寶劍中的劍意產生了共鳴,使得劍塚產生了一股強大的壓迫力。

再往上,兩人的呼吸更加急促,腳下的長劍越來越少,但兩人承受的壓力卻越來越大,他們接觸的寶劍越來越不凡,其中蘊含的劍意也越來越強,到了這個位置,這些劍的主人已經無不是大陸頂尖劍客。

無數劍意從四麵八方用來,鋒利的劍意仿佛凝成實質,兩人的衣服和長發竟然無風自動起來。

木秋白感覺有一道微風從滑過,隻感覺臉頰突然一陣涼意,他伸手觸向那傳來涼意的臉頰,隻見手指上有一片鮮紅的血液。

木秋白頓時心中警惕,這裏的劍意太過強橫,一刻都大意不得。

越往上,承受的劍意成幾何倍數上漲,木秋白身上的衣服已經淩亂,仿佛被片片薄如蟬翼的刀片劃過,不少地方已經破開了細小的口子,木秋白渾身上下早已經遍布了無數細小的傷口,溢出的鮮血還來不及凝固,就被新溢出的血液覆蓋。

身上開始變得黏糊糊的,衣服被凝固的血塊與皮膚緊緊粘在一起,隨著每一次躍起,便會扯動身上的傷口,將原本凝固的傷口再度撕裂。

愈合、撕裂、愈合、撕裂......

無休止的重複。

木秋白雙眼已經開始爬上血絲,身體也在止不住的顫抖,從身體四肢百骸傳來的痛楚,無時無刻不在刺激著他的神經。

木秋白一側,淨無痕的情況如出一轍,甚至看上去比木秋白還要狼狽,因為他穿著白衣,更容易被鮮血浸染,原本如雪的白衣,此刻已經幾乎被鮮血染成紅色。

兩人對視一眼,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堅決,誰都沒有要放棄的想法。

峰下,秦無涯和破荒緊張的注視著那兩個依然在奮力向上的少年,他們兩個都已經達到了罕有人至的地方,在兩人上方還靜靜沉睡的長劍已經為數不多,那些劍曾經的主人無不是大陸上聲名顯赫之人。

再往上,就接近曾經李沐白到達的位置了,在那裏雲霧彌漫,視線已經模糊不清,隱約間隻能看到三柄長劍還在熠熠生輝。

木秋白和淨無痕四目對視,兩人眼中都已經遍布血絲,頭上的發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遺落,披散的長發在狂風中飛舞。

木秋白雙目赤紅,黑衣黑發在狂暴的劍意中紛飛,好似一隻從地獄歸來的惡鬼。

他看向另一邊的淨無痕,素日裏永遠溫文爾雅的家夥,此刻也早已判若兩人。

“啊!”

“啊!”

兩人同時發出怒吼,身體全力向上縱躍,雲霧中的三把長劍終於露出真容。

三柄長劍各自相鄰五丈,並排而立,每柄劍的劍鋒都閃爍著森然的寒光,霧氣凝聚到劍上,瞬間凝結成水珠滑落,一股恐怖的肅殺之氣彌漫在四周,一眼便能看出劍的品質不凡,絕對是世間罕有的奇珍利刃。

兩人一人抓住一把劍,此時才將四周看的真切,在三柄長劍的上方,有一個遺留下來的劍洞,微微領先三柄長劍一尺距離。

那柄劍已經被人取走,劍洞中殘留著一絲劍意,睥睨一切,無敵於世的強橫劍意,無不在宣告著它曾經的主人是何等強大。

這裏的劍意達到了整座劍塚的巔峰,已不再是無聲無息的割破人的肌膚,而是在兩人耳畔直接炸響,那狂暴無比的劍意宛如一隻脫困而出的猛獸,咆哮著要撕碎身邊的一切,壓得兩人甚至快透不過氣來。

木秋白感到背上一陣劇痛,後背的皮膚被什麼東西撕裂了,一股炙熱的粘稠液體正順著脊背流淌,他感覺自己的脊椎仿佛已經裸露在外,在狂暴的劍意下就快被撕成碎片了。

身旁的淨無痕也露出痛苦的低吼,木秋白咬牙尋聲望去,淨無痕的背上,白衣破碎,一條深可見骨的劍痕觸目驚心。

“啊!”

木秋白咬牙切齒,喉嚨中難以抑製地發出一聲低吼,劍意如洪水般向自己湧來,撕裂著他的身體,更在時刻不停歇的侵蝕自己心智。

恐懼、憤怒、怯懦、殘暴、嗜血、狂傲......所有的負麵情緒糾纏著,隨著道道不斷襲來的劍意向內心奔湧而去。

木秋白內心最深處,塵封了十年的“盒子”被再度打開了,那些不願回憶的往事衝上心頭,家人的慘死,靖王府的慘狀,一幕幕被重新喚醒。

屈辱、憤恨、不甘......

一滴血淚從木秋白眼角滑落,朝著腳下的萬丈深淵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