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霍紅顏！”英挺的身姿自馬上利落地躍下，霍曲魂有些懊惱有些認命的低喃著她的名字。以往出堡這種自在事，總歸是非回堡時才回堡。但此次卻滿心牽掛著紅顏閣裏的她，不讓她跟隨倒成了錯誤。隻得一辦完事就往回趕，結果堡外迎接的人群中還是沒看到那個嬌小的身影，她是玩瘋了麼？
在父王的接風宴上露麵後，就稱累來尋她。這冷清的紅顏閣裏哪有人影，她不是最不愛出門的嗎？
“曲魂哥哥！”站在霍曲魂的身後，在暗黑的天色下，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幾日未見的男人背影。
“這麼晚了，怎麼不在紅顏閣裏待著？”霍曲魂解開身上的披風，上前掛到她的身上。
“我聽宛兒說，你今日回堡了，然後就到拘魂殿等你，可是，你好慢哦！”泛著鼻音的語調似在撒嬌，又似受了涼。
“外麵冷，先進屋！”霍曲魂執起她的小手，很冰。責備的瞪了她一眼，拉著她進屋去了。
“誰讓你這麼難等，我隻好出來看看了！”霍紅顏回給他‘都怪你’的眼神，沒看路的結果就是踩到披風，蓋在她嬌小身材上的大披風害得她的身體向前傾。
“慢點！”霍曲魂攬住她的腰身，因手臂圈住的纖細感而責怪著廚娘侍女的不盡心。
“曲魂哥哥，都是你的披風啦！”反正全是你的錯！霍紅顏仰起的小臉被他的大掌毫不留情的按回去。
“用晚膳了嗎？”霍曲魂拉她坐到暖爐前，從榻上拿起一條毛毯在暖爐上暖熱，然後包住她泛著涼意的小身板。
“你一直不來，我就先吃了！”霍紅顏乖乖的窩在暖烘烘的毯子裏，看著他從侍衛手裏接過一個黑色包裹。“曲魂哥哥，這是什麼呀？”
“貂皮披風。”霍曲魂解開包裹，從裏麵拿出了一件純白色絨毛的披風，遞到她的手裏。
“哇，送給我的嗎？！真好看！這毛真舒服！”抱著披風，將整張臉埋在白色絨毛裏磨蹭。抬起的小臉對霍曲魂諂媚地笑著，不，是感謝。這件披風依照她的身高剪裁，純白的絨毛從領口垂至胸前，下擺上還綴著幾朵紅梅，煞是好看。
看到她開心的笑顏，在堡外幾日的奔波也變得不那麼辛苦了，霍曲魂扯開僵硬的臉部肌肉。
從沒有奢望過他能即時地找過來，知道他隻習慣於下命令，從不是受人牽製的性格。但是在她離開的一個月內，他還是派了鍾嘯來，讓她的心變得得寸進尺，希望他能夠馬上出現！
希望終究隻是希望，他沒有為她而來，沒有出現在她身邊……此刻，她在失去親人的難過中，為外婆守靈的孤寂中，最期待他懷抱的此刻，他還是不在。
討厭期待落空的感覺，討厭太過依賴他的自己，討厭一個人的思念……所以，都不要了！在羸國生活的五年，仍然不能改變的是對他不自覺地依賴。
這樣的不由自主，這樣的心存不甘，這樣的無能為力，這樣的自己，無法不自厭！
“外婆，我是不是真的很讓人討厭？自私任性，還總是搞不清楚狀況！明明是在這種亂七八糟的局麵裏，竟然還在想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對不起，外婆，我真的不是個好的外孫女、好的女兒、好的娘親……對不起！”低聲曼語地訴說，伴隨著無法抑製的眼淚，無聲地奪眶而出！
不再懷疑，她的命運絕不像女巫說的那般順遂！身邊的人總是一一離她而去，不論生離還是死別，都麵對過了！這樣的生活，怎能說是順遂？
“外婆，你說，我是不是該學會順應天命？是不是該逆來順受？不，我怎麼能做到？外婆，我該怎麼辦？”跪了許久的膝蓋已經麻木，垂在膝上的雙手緊握在一起，卻無法阻擋冰冷的侵蝕，而略顯紅腫。淚珠滴落在地麵上，不一會就不見蹤影。隻餘下低語聲，在夜間的靈堂內徘徊。
請鄰居們將一直守在院子裏的鍾嘯帶去季家休息，趕走了嘮叨著要留下來陪她的柳絮，不希望任何人打擾的拒絕了其他人幫忙守夜的提議，她隻是想，靜靜的，一個人，待著！
“外婆，你告訴我怎麼做好不好？我不能什麼都不做，這讓我害怕！而我不允許自己害怕，我知道您在看著我，在找到爹娘和旭陽之前，我都不能軟弱！”支開所有人，也是為了放任脆弱的自己，最後一次。若是有人看到，對著棺材這樣喃喃自語不知所言，怕也要以為她神誌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