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之時,錢平推門進來了,他繞過屋裏的大臣們到了邵淮跟前。
“大人。”
“嗯。”
“已經跟夫人說過了您會晚點回去。”
“嗯。”
邵淮自始至終都是神情淡淡的回應,隻有熟悉他的人才能看出來他此刻目光已然柔和下來。
錢平對這種對話已經輕車熟路了,邵淮什麼不說,他也知道該回些什麼:“夫人傳話您不必在意她,辦好了事情再回便可。”
這次說完就沒得到回應了,但對麵的氣場明顯是冷下來了,錢平心裏有些打鼓,他經常傳話自然是知道,若是以前,夫人定會囑咐大人少喝些酒,早些回府。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夫人就像是突然懂事了,傳的話都是好好地把握著分,隻是顯然大人並不想要這種懂事,連錢平一個傳話的都感覺到了夫人不如往常熱絡了。
“對了……”錢平猶豫了一下才又開口,“小的臨走時見夫人好像請了大夫。”
邵淮馬上看了過來。
“這個……”錢平自是知道該回些什麼,“小的急著過來這邊,沒有仔細問,而且下人們好像也不太清楚。”
唐文望在邵淮起身之時就跟著一起動了,他一直關注著這邊的動靜,聽到夫人請了大夫就知道邵淮不會久待了:“大人,您先回府,這裏交給下官就可以了。”
“嗯。”
邵淮徑直向門外走去,屋裏的大臣們紛紛起身送行,卻沒有一個人敢多問。
直到坐在馬車裏,男人的眼裏才閃過懊惱。他是因許煙月最近對自己不時的疏離而心生悶氣,隻是月兒那性子與自己置氣,必然是自己真的哪裏做錯了,那自己現在這又是較的什麼真?
他一回了府,就直奔主院而去了,邵淮隻有許煙月這麼一個夫人,兩人也從未分房,是以許煙月一直都是在主院與他同吃住的。
懷玉和百靈都守在門口呢,見著他來了紛紛行禮:“大人。”
“夫人呢?”
“夫人已經睡下了。”百靈回答了,臉上還帶著隱隱的笑意。
邵淮自是察覺到了:“夫人今日請了大夫,可有說什麼?”
懷玉本來低著的頭低得更厲害了,怕泄露了眼裏的情緒,百靈卻是心無城府,一被問就忍不住馬上回答了:“恭喜大人,大夫說夫人是有喜了。”
邵淮微愣,這個表情在他身上實在是難得,百靈笑得更是開心:“不過夫人說是乏了,就沒有等大人,先休息了。”
邵淮沉默了半晌,才聲音如常地回答:“我知道了。”
他自己進去了房間,開房門時不自覺地放慢了動作使得聲音小一些。許煙月似乎也睡得正熟,並沒有聽到動靜。
邵淮坐去了床邊,還有些沒有回過神,他求這個孩子求得太久,可孩子真的來了,除了喜悅,這個男人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不知所措。
“月兒。”邵淮撫上了許煙月的臉,細膩柔軟的觸感讓他的手便這麼停了下來,他盯著那張臉看了良久,卻是苦笑出來,曾幾何時,他可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因為一個女人,這般神魂顛倒卻又甘之如飴。
“這一次,我會做一個好父親的。”他對著女人輕聲許諾。
然而睡夢中的許煙月卻不知夢到了什麼,緊閉的雙眼裏,淚水順著眼角流了下來。邵淮愣了一下,他的心若是盔甲,許煙月的淚水便是唯一能破了盔甲的武器,即使是在夢裏,他也看不得這個人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