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淮也沒再繼續糾纏這個話題,轉而開口:“母親思念太子殿下,我打算把他接到府上小住一晚。”
邵思秋就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那個老太婆又不知道承宣的真實身份,她會想見自己的兒子?這一聽便知是邵淮的借口,邵思秋直覺就想拒絕:“可……”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我已經同皇上說過了,他也允了。”
邵思秋臉色蒼白,二哥這是完全不給自己拒絕的機會。若是許煙月還好,可現在對著二哥,她哪裏有立場說不。
“本宮知道了。”
她難得會對兩人這麼自稱,邵淮看了她一眼,又對她旁邊的舒寧招手:“舒寧,過來。”
舒寧聽他呼喚,毫不猶豫地掙開邵思秋的手跑了過去:“爹爹。”
“去叫你太子哥哥跟我們一起回家。”
“好。”舒寧聽話地往太子的寢宮裏去了。
“那麼皇後娘娘,”許是剛剛邵思秋說了本宮,一直沒在意禮節的邵淮這會兒彎腰行禮,“臣先告退了。”
邵思秋咬唇沒有說話,那兩人攜手離去的背影實在是太過刺眼。直到這一刻,她才終於承認,她從前能那麼心無芥蒂地希望二人幸福,不過是篤定自己永遠都是邵淮心中最重要的人。
可如今那個人,終是不再隻屬於自己了。
外麵還在飄著雪,下人早已準備好了傘,邵淮接過來撐開,又轉頭對許煙月伸手:“離我近一些。”
隨從都遠遠跟在後麵不敢抬頭,許煙月笑著挽住他的手。
“大人昨日才說要接太子殿下去府上,怎麼今日就去跟皇上說了。”
“答應了你的事情,我自然是要做到。”
許煙月側頭去看他的側臉,那張一如初見時冷漠的臉,隻是此刻有了獨屬於自己的溫柔。
她轉回了視線,語氣都帶著甜:“大人怎麼這麼好?”
邵淮有一瞬間的恍神,腳步也不自覺地慢了下來,許煙月走了兩步發現步調不一致了好奇地去看他:“怎麼了?”
邵淮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她,許煙月也不急,靜靜地等待著他開口。她向來如此,對自己仿佛有用不完的耐心,男人心裏輕歎一聲,伸手去整理她被風吹亂的發鬢:“月兒,若是有一日我惹你生氣了,你會原諒我嗎?”
他的眼神帶著認真,讓許煙月收回了想打趣的話:“怎麼這麼問呢?你知道的,”她笑,“我是絕不會與你真的與你生氣的。若真有那麼一天,你多哄哄我便是。”
她後半句倒是說笑的,即使有一日這個男人真的愛上了別人而拋棄自己,但此刻他對自己的寵愛也是獨一無二的。所以就算此生真的無緣一起白頭,她又怎麼舍得與他生氣?
彼時的許煙月所能設想的對不起,最大程度也不過如此了。
邵淮按捺住內心的苦澀,往日的過錯他已經回不了頭,就隻能用盡餘生來彌補。
“爹爹,娘親。”邵舒寧的聲音傳來,“太子哥哥來了!”
小太子跟在舒寧後麵,麵對邵淮時略顯局促地叫了一聲:“舅舅。”
邵淮看了過去,小太子長得甚是可愛,眉眼還未長開,卻隱隱能看到許煙月的影子。這讓邵淮的心微微觸動,這是他們的孩子。他眼神複雜,待察覺到太子穿得有些單薄,又忍不住微微皺眉,對著身後的宮人語氣不善地責問:“太子殿下出來就穿這樣嗎?你們是如何做事的?”
他本就不怒而威,又在朝堂上聲名在外,這宮裏的人無不俱他,現在一發怒,宮人們都下意識地跪倒在地:“大人息怒。”
趙承宣帶著奶聲的聲音響起:“舅舅莫要動怒,是我怕你們等久了,走得急了些。”
聽到他的聲音,邵淮神色這才緩和了些:“同你母後道過別了嗎?”
“是的。”趙承宣回答。
邵淮沉默片刻,走過去抱起了他:“那便走吧。”
突然被抱起的趙承宣僵硬著身體一動不敢動,他看向旁邊的許煙月,許煙月正在對他笑。
“這麼一看才越發覺得,大人和太子殿下果然也是血親。”模樣裏都透著兩分相似。
邵淮神色微動,卻也未再多言。
邵府上上下下自然都恭恭敬敬地接待了這位太子殿下,許煙月和邵淮不提,老太太吃飯時本是對他不冷不熱,但趙承宣小小年紀卻彬彬有禮的樣子,實在是懂事得惹人愛,使得老太太也慢慢軟化了態度。
用餐後許煙月帶著兩個孩子去看花燈,趙承宣顯然是從參加過這種活動,麵對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琳琅滿目的各種小玩意,讓他露出了屬於這個年齡的好奇和興趣。
燈會最不缺的便是各種樣式的燈,許煙月帶著他倆路過長長的賣燈的攤子,邵舒寧興奮得很,看見好看的都要拽拽母親的手,許煙月也不會真的給她買。
“每人選一個,你可要好好挑,買了這個就不能買旁的了。”
果然,舒寧一聽她這麼說就一臉不舍地放棄了,繼續看著別的攤位挑。
與她不同,趙承宣一直都是安靜地看著的,直到路過一盞橙黃色的鯉魚樣花燈時才停住腳步。
許煙月看了過去:“太……宣兒你要這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