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淮聽到這句時, 動作頓了一下,但很快又麵色如常。
“你先好生養病,有什麼事情, 等你病好了我們再談,好嗎?”
他的語氣就仿佛是在哄著無理取鬧的小孩子。
“反正現在, 孩子已經沒了。”許煙月語氣還像平日那般輕柔, “您當初是為什麼娶我?真的是像皇後娘娘說的那般,隻因為我與她關係密切?這施舍我不願……”
後麵的話, 被悉數封在唇裏。
那吻來得太急, 似乎是男人想把自己那滿腔的情感都傳遞給她。
許煙月隻愣了一下就劇烈掙紮起來,可她剛躺了幾天, 哪裏能掙紮得過邵淮,邵淮將力度控製在不會傷了她的程度,那柔弱無骨般的小手阻擋在他胸前的抗拒, 被他直接忽略了。
許煙月眼裏染上怒意,發了狠般狠狠咬下去, 血腥味迅速蔓延開來,邵淮卻沒有停止,比起痛意, 不如說他現在才有了實感。
等唇終於分開, 他一眼就撞進了許煙月厭惡的目光裏。
邵淮低頭掩去了眼裏的受傷,以往他是斷不可能承受許煙月這樣的目光,可過了這幾天,他突然覺著,比起躺在那裏了無生氣,哪怕是這樣疏離也是好的。
“大夫說,你是不想醒來。可我不信。”他的聲音就在許煙月的耳邊, 那是他第一次露出這樣脆弱的一麵,就仿佛被人遺棄了一般透著可憐,“我不敢離開你半步,隻是想著,你剛失去了孩子,若是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我,該有多失望。”
“我想著,你若是醒來了,不管是要什麼,我都會替你尋來。不管什麼要求,我都會應了你。”邵淮握住了她的手,“可是唯獨這個,不行!月兒,你別再說這種話。就當你施舍我。”
許煙月沒有說話,有那麼一瞬間,她是真的後悔了,她想起夢裏那個被趙承宣牽著的小小身影,那是她的骨肉,還沒來得及看看這個世界,還沒叫自己一聲娘親,便被她親手割舍了。
被刻意壓抑的不舍後知後覺般席卷而來
,她死死咬著唇不語,越是心痛,便也越是憎恨,憎恨邵淮將她推入這樣的境地。
邵淮仿佛是感知到了一般,手撫上她的唇:“月兒,鬆開,”他輕聲哄著,隨即又苦笑,“你我夫妻近十年,難道你當真覺著我對你沒有一絲感情嗎?”
若是無情,他這樣的人,又何必如此一次又一次地放下身段。
“那你現在,喜歡我嗎?”
邵淮沒有立即回答,隻是這幾日他每日看著閉眼的許煙月,便想著,若她真的不能醒來了該怎麼辦?這念頭隻一起,他的心就被恐慌攥緊。
他沒怕過什麼,隻有許煙月。
“我愛你。”
許煙月的淚滴在邵淮的手上,溫熱的淚,仿佛帶著燙人的溫度。
“你……怎麼不早點愛上我。”為什麼不在宣兒出生前就喜歡上她,像她這樣期待孩子的出生,讓他們都有一個盡父母責任的機會。
邵淮回答不出她的問題,隻能低聲道歉:“對不起。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還不晚,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他隻當許煙月是因為自己的隱瞞委屈,卻不知她隻是在哭那兩個無緣的孩子。邵淮一直陪到她最後似乎是哭累了,睡著了,才出了房門。
“大人,您要不要休息休息。”錢平試探著問起,畢竟大人也是幾天沒合眼了。
“備馬。”邵淮沒有理會地徑直吩咐,眼裏露出一絲狠戾,“準備進宮。”
這幾日因為許煙月昏迷著,他也沒有心神理會邵思秋,如今怎麼可能不算這筆賬?
邵思秋對於邵淮會來一點也不意外,但盡管已經做足了思想準備,看到一身冷氣的男人,她還是不自覺緊張起來。
“二哥。”
出乎意料的是,邵淮並沒有大發雷霆,他沒有行禮,徑直坐在了一邊的椅子上。
“你都跟月兒說了什麼?”邵淮的語氣很平靜,卻能聽出是壓製了情緒。
邵思秋其實也知道自己這次是過火了,她還需要邵淮的支持,本來因著宣兒,他們就已經生分了,如今這麼
一出,算是把邵淮推得越來越遠了。
“二哥,我當日情緒不穩,才對月姐姐說了些氣話。”至於是什麼話,她卻說不出口了。
邵淮靜靜聽著,手輕輕撫摸著手上的扳指,半晌才起了身向邵思秋走去,那一步一步不知怎麼的讓她心生恐懼,下意識就往後縮了縮。
“二……”她惶恐地還想說什麼,已經走到跟前的邵淮,揚起了手,啪得一聲耳光響,打斷了她所有的話。
邵思秋的臉被打得偏向了一邊,被打的地方火辣辣地痛著,可再痛,也敵不過心裏的痛意。她的腦袋嗡嗡作響,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二哥,你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