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秀婉是被關在府邸裏的一處廂房裏。下人帶著楊開運過去, 開了房鎖便退去了一邊。
聽到聲音,床上的女人馬上看了過來,她的嘴被堵住了, 即使激動地叫著什麼,也隻能發出嗚咽的聲音。
但是那眼裏曾經的柔情蜜意, 此刻都化作了深不見底的恨意。
他的娘子是什麼時候偽裝變得這麼好的呢?
楊開運慢慢走過去, 女人雖然狼狽了點,但看得出來邵淮除了把她關在這裏, 也沒過多折磨她。
“邵大人說你都知道了, 看來是真的。”
他看著不能說話的女人,伸手去解開綁著鄭秀婉的繩子, 剛一解開,女人便像發瘋似的,狠狠咬住他的手。
楊開運及時縮回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鄭秀婉便動彈不得了。
“畜牲!”她恨恨地罵了一句。
楊開運也不惱,隻是好整以暇地開口:“我不是都給你說不要招惹他, 你還敢給他夫人找奸夫。說起來,你如今還能好好活著, 我都不知道他是看在我們的情份上, 還是看在他夫人的麵子上。”
說到這裏, 他停下來思考了一下, 似乎是明白了:“原是想讓我做這個壞人。”他看向眼前滿眼憎恨的女人,“他也不怕我不舍?”
“不舍?”鄭秀婉就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 “你為了鄭家的家業, 害我父兄,現在配說不舍?”
楊開運眸色一沉。
他如今是這京城最富有的,不僅是因為這戶部尚書的位置, 更因為他是京城首富鄭章宗的女婿。鄭章宗前些年和他兩個兒子外出時不慎遭遇土匪遇害,鄭家的產業便理所當然地由他來打理。
“我真是瞎了眼!”鄭秀婉恨得手都握出了青筋,“我居然真的信了,信了他們是被土匪殺害,信了你為我報仇雪恨!你怎麼……你怎麼可以這麼歹毒?”
“你說你……知道那些事情做什麼?”楊開運也不辯解,隻是臉上露出幾分苦惱,“什麼都不知道,好好做你的尚書夫人,不好嗎?”
“
你做夢!我一定會殺了你的!”她想到自己的父兄,眼淚便忍不住流下來,若不是自己,若不是自己引狼入室,他們哪裏會落得那麼淒慘的下場,她寧願死的人是自己,不,她就是死一百次也不足惜,“我一定會殺了你的!”
鄭秀婉像失去理智一般撲過來,楊開運一隻手便製止住了。
他把情緒激動滿臉淚痕的女人按在床上,手放在了她的脖子上,慢慢用力。
這麼纖細的脖子,他隻要輕輕一捏,便再也沒有後顧之憂了,鄭家家業,都會名正言順歸到自己名下,誰敢反對呢?
然而,他的眼裏閃過一絲掙紮,手上的力度剛讓鄭秀婉變了臉色便趕緊鬆開了,半晌,他才終於開口。
“來人。”
外麵馬上有人進來:“大人。”
“我的夫人……可能不需要這雙腿了,”楊開運看向鄭秀婉的腿,聲音雲淡風輕,“折了吧。”
“你殺了我吧!”鄭秀婉動彈不得,隻能睜大眼睛與他對視,“與其這樣折辱我,你幹脆殺了我吧!”
“我都沒死呢!”楊開運笑了出來,“你舍得死嗎?最起碼也要看著我死了,你才能死得安心是不是?”
他知道,這話有用,果然等他鬆開了禁錮著鄭秀婉的手時,這女人果然認命般一動也不動。
“找個熟練的,不要讓她太痛苦了。”
但是斷骨之痛,怎麼會不痛苦?
棍杖打在雙腿上,鄭秀婉死死咬著唇,硬是忍著那疼痛沒有叫出來,她的嘴唇被咬出了血,臉色因為疼痛而煞白,卻也始終不願開口求饒一聲。
楊開運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也許比起這樣,殺了她對於彼此都是好事。可……他到底是在猶豫什麼呢?
那雙腿很快就血肉模糊了,滲出的血水浸潤了衣衫。
鄭秀婉額頭上已經全是汗水,她早已承受不住地昏迷過去。
行刑的人上前查看了一下才跟楊開運彙報:“隻要不施以治療,這雙腿應該是保不住的。”
楊開運的手這才微微鬆開,他上前將暈死過去的女
人抱在了懷裏,似是喃喃自語:“長了記性,以後乖乖待著就好了。別逼我真的動手殺了你。”
他好像,還不想這個人死。
邵淮回去時一進去就看到了站在庭院裏許煙月,隔著朦朧細雨,他看不清女人的表情,心裏卻驀然湧上一股暖意。
直接丟了撐傘的錢平,他快步穿過雨幕走了過去。
“怎麼在這等著?”
許煙月不著痕跡打量了他:“大人今日回得晚了一些,是去哪裏了嗎?”
邵淮特意忽略這話裏毫不掩飾地試探,隻當做夫妻之間的尋常問話,心情都好了些。
“嗯,楊大人約我有事相商,耽誤了些時間。”
許煙月笑:“說起楊大人我才想起,我有些時日沒有見過楊夫人了,也不知她是怎麼的情況,大人也幫我問問如何?”
她這樣嬌聲細語地與自己說話,仿佛隔世一般,邵淮心酥軟了一半。
“他之前與我說過,秀婉風寒了幾日,去廟裏養病了。今日剛去接回。”
許煙月知他這話定時半真半假,但他既然這麼說了,應該是確實回府上了。
“既是身體不適,我也該登門拜訪去看望看望。”
邵淮拉住了她的手,女人似乎是下意識地掙紮了一下,但很快又順從地讓他牽了。
她還是需要自己的,邵淮心裏劃過這樣的念頭,至少在自己對她有用之時,她還是會願意順從自己的。
莫名的,他就有了一股安心。似乎是比起虛無縹緲的喜愛,和讓他誠惶誠恐不得眠而猜測的心意,這樣的利用更能讓他掌控一些。
“你既是擔心,去看看也好。”他想著還是要把自己摘幹淨了,那是楊開運的家務事,他沒必要插手惹許煙月不快。
邵淮這態度,卻反倒是讓許煙月不安,但她想著是楊開運畢竟是秀婉夫君,總不會比邵淮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