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霄的誓言,經過兩位雌性之口,已經在部落內部傳遍,眾人震驚的同時,也生出幾分複雜的情緒。
在這個以孕育為本的原始獸人世界裏,愛情似乎從來沒有出現在他們的意識裏,所以秦九霄之言帶給他們的震動不可謂不大,在他們眼中,霄族長對厭的喜愛,簡直驚動地、可歌可泣。
可是,看到謝厭自那之後,沒再跟霄族長過一句話,他們就覺得幸災樂禍怎麼辦?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其實在秦九霄解釋之後,謝厭已經沒有那麼生氣了,而且他本來就不想吃孕果生崽子,要不是喜歡秦九霄,他也不會想到服用孕果。
不過,那一瞬間的心寒到底讓他難受得緊,過了好幾都沒有緩過來,根本就不想跟秦九霄話,連他煮的肉湯都不想喝。
秦九霄每看著師尊對自己視而不見,又難過又心疼又自責,隻能在他出部落的時候遠遠跟著他,暗中保護。
就這麼幹耗著,秋來臨,樹葉飄零,氣轉涼。
秦九霄前段時間留了好多皮子,他擔心謝厭夜裏睡覺涼,便將拚接好的一大塊毛毯疊好,放在山洞口,想讓謝厭晚上拿著禦寒。
可是到了晚上的時候,那塊毛毯還規規矩矩地擺在洞口,顯然山洞的主人並沒有碰過,秦九霄在月色下等了一會兒,估摸著謝厭應該睡熟了,便悄悄拾起毛毯,無聲進入山洞,將毛毯散開,輕輕搭在謝厭身上。
見謝厭沒有被自己的動作弄醒,他又大著膽子在石床邊站了片刻,才重新回到山洞外麵。
謝厭這段日子不再接受秦九霄的食物,隻自己在林子外圍挖些野菜,或者設置些機關捕獵兔子野雉之類的動物充饑,自己弄的又不好吃,胃口漸漸變,臉頰也肉眼可見地瘦了一圈。
秦九霄看在眼裏疼在心裏,但是師尊一直沒有原諒他的莽撞,不接受他的情意,他根本就沒有辦法。
眼見氣越來越涼,寒冬即將來臨,他是真的擔心師尊著涼,這才大著膽子將毛毯送進去。
第二一早,謝厭醒來後,就看到身上蓋著的拚接毛毯,毛毯是用好幾張大型猛獸的獸皮做成的,遮三個自己都綽綽有餘,他抿抿唇,手裏攥著毛毯,坐在石床上,一時也不知道該做什麼。
自那次孕果事件之後,他就沒再和秦九霄過話,還將所有關於他的東西都扔出山洞外,包括那張虎皮墊子。
可是每次他扔出去,一到晚上虎皮墊子又會回到石床上,好像他不睡不行似的,某人實在太過霸道,久而久之,他嫌麻煩,便沒再將虎皮墊子扔出去。
秦九霄的示好和關心他不是看不見,他隻是還拉不下臉主動去和好,那當著別人的麵被打掉孕果,繼而一下子哭出來,自尊心受到極大的打擊,心裏一直別扭得緊。
洞外依舊傳來肉湯的香味,謝厭從石床上起身,並沒有將毛毯還回去,而是來到洞口,捧起碗喝起來。
洞口一側有一淺坑,是某人長時間坐在這裏壓成的,涼風忽然吹過來,謝厭冷不丁打了個顫,露在外麵的胳臂和腿都起了寒栗子,腦子裏想到每晚某人就在外麵吹涼風,他到底還是心軟了。
等他捕獵回來,自己就跟他和好吧。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他在部落裏等到黑,等到其他族人都回來了,也沒看見某人的身影。
抱膝坐在石床上等了一夜,也沒聽到任何動靜,難道某人昨晚是去族長的山洞裏了?
還沒亮,謝厭就悄悄前往前族長的大山洞,卻發現山洞裏根本沒有人住的痕跡,他惶惶不安返回去的時候,遇到早起的族人,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關於秦九霄的事情。
那族人是一直跟著秦九霄的雄性,他心裏崇拜秦九霄,對不知好歹的謝厭有些不滿,聞言打量他一眼,譏諷道:“怎麼?終於活不下去了?現在才要去找族長?你不稀罕,別人可稀罕得緊!”罷,頭也不回地離開。
謝厭:“……”好吧,他問錯人了,一看就知道對方在謊,但聽到那些話,他心裏還是相當難受。
他沒再問別人,又過了幾日,秦九霄還是沒有回到部落,謝厭很擔心他在外麵遇到什麼危險,終於坐不住,打算出去碰碰運氣。
有跟他相熟的雌性,見不得他這樣,於是從自家雄性嘴裏撬出秦九霄的下落,迅速跑來告訴他:“聽霄族長一個人去了很遠的地方,是要找什麼東西,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他這是走了?永遠離開這裏了?
謝厭心中不可避免地浮現出這些想法,他認為霄是厭倦了這裏的生活,憑他的能力,不管去哪裏都能過得很好。
夜晚的涼風將枯葉卷進山洞,謝厭緊緊裹著虎皮和毛毯,卻還是覺得冷得厲害,想起某人的點點滴滴,一股酸澀頓時襲上鼻間,眼眶開始變得通紅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他迷迷糊糊中聽到一些動靜,他耳尖,即便外頭的人刻意放輕了動作,他也能聽得見。
謝厭瞬間睜開眸子,夜這麼深,族人們都已經睡熟,難道是有外族人或者野獸潛進來了?
極輕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似乎正在往他的山洞走來,謝厭捏緊了幾枚骨針,閉上眼睛等待對方進入。
一絲血腥味隨風飄入鼻腔,謝厭心裏有些慌亂,掌心冷汗直冒,屏息等著對方即將靠近石床,他猛地起身,尖銳的骨針瞬刺向來人,雖出乎來人意料,但對方顯然反應極快,迅速握住謝厭的手腕,將他整個人按在懷裏,深深喟歎一聲。
“你就這麼恨我?”
熟悉的嗓音落入耳中,謝厭刹那間愣住,手中骨針掉落,他也顧不得秦九霄滿身的血腥味,直接將他緊緊抱住,聲音都有些發顫:“我以為是壞人……”
知道是自己嚇著了師尊,秦九霄又心疼又愧疚,將他摟得更緊了,試圖用自己的擁抱趕走謝厭內心的不安。
雖然被血腥味包裹,可謝厭的心卻瞬間安定下來,他抱著秦九霄不撒手,嘟囔道:“你怎麼去那麼久?”
聽著貌似抱怨實則不安的問話,秦九霄心裏更是泛起綿綿密密的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