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於亂世中遇見你（10）
魏國太子一怔，看了他半響，令道，“打開門！”
段青嫣聽不清楚他們的對話，心中訝異，不知道莫決說了一句什麼話，竟然讓對方如此。那太子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表弟請。”莫決淡淡一笑，隨他出了石門。
石穴中隻剩下段青嫣一人，山風透過來，發出很詭異的聲音，她站起來，心中突突的有些害怕，小時候講的那些鬼怪故事揮之不去的在腦中徘徊——那是七姐講的一個吧——從前，有一座山，山中有一個山魈，善於在山中築穴，捉來小姑娘關在裏麵，然後囚住她做新娘，直到她也變為青麵獠牙的鬼魅……
石壁上的紋路也可怕起來，她不知道該站該坐，忽然想起方才那男人似笑非笑的神態，更覺得毛骨悚然，莫決、莫決……去了那麼長時間，會不會拋棄了她？
其實，莫決就在隔壁的石穴，魏國太子和他對坐，相談甚久。
原來這太子早知自己終有一天會被廢，席上聽了他的話早動了心，隻是礙於席上太後耳目，不敢明說，莫決曆練精明，幾句話將得失分析的清清楚楚，不由得他不聽不信。最後笑道，“決兒就祝表哥早登皇位。”
兩人詳細計劃開，莫決在石穴中早想了一套方案，如今細細道來，如何籠絡文臣，如何收複武將，如何悄無聲息的培養勢力與魏後製衡，計謀精妙，步步為營，聽得魏國太子連連點頭，莫決又說，“你闖了這樣的禍，舅舅必會震怒，你暫且在太子府熬幾日，一月之內，我讓人取了明昭首級，到那時不放你出來都不成了。”簽了一份密約，莫決性子孤狠，最是恩仇必報，拉過他說道，“舅舅有意於南疆，竟然來滅我朔地，若我助你提前登上王位，你可願意？”
魏國太子看他目光中有殺戮的顏色，聽他意思極為大膽，心中一橫，父王不把他當做兒子，自己又何必把他當做父親！當即說道，“若果真如此，我必和朔地結兄弟之盟，永不反悔。”
曙色乍明，天空一片澈藍。
低頭可見蜿蜒溪水中各形各色的鵝卵石，水麵漾著粼粼微波，在清晨的靜謐中，發出細碎的水聲。段青嫣和莫決並肩沿著水岸向前漫步，這時光幽靜極了，方經曆過一場大難，彼此間都有一種難言的親近。
“段姑娘，我們在這裏陷了五日，我卻覺得仿佛幾十年。”莫決長舒一口氣，轉過身看她。她的衣裳潮濕難受，換上侍女的衣裳，她骨子纖細，白色的繡蝶輕衣穿在她的身上，說不出的素淨雅致，頭發沒有束上，隨風揚起，淡淡幽香，眸子中閃爍著明淨的光彩，她也頗為慨歎，“難熬的時光總是覺得特別漫長，我小時闖了禍，娘罰我在祠堂反省，就是這種感覺。”
莫決微微勾唇，心中暗想，其實那石穴和外界不過一石之隔，一明一暗卻是千差萬別，其實這世上很多事情也是如此，不過是進退一步——段青嫣忽然看到了前方有小船，叫起來，“莫決，你看！”略微看得清了，“莫決，你看那是不是止戈！”
莫決見她如此歡快，打了聲響哨，止戈的小船緩緩向這邊劃來。船上隻有止戈一人，不見其他鷹組成員，止戈跳上岸，滿臉憔悴之色，說道，“主子，你還好麼？”
莫決擺擺手，笑道，“無礙。”
止戈見他沒受刑，心先放下了一部分，雖然困惑卻不敢問，說道，“鷹組幾人還在善後，他們給留下了幾條船，我們速速回朔地吧。”
時辰還早，鷹組的人還未回來。段青嫣和莫決並肩站在水邊看日出，金光披灑在水麵上，時光靜謐美好，過了一會兒青嫣開口，“昨天，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莫決就笑了，“我這輩子欠人的恩情不多，隻要我還活著，無論多危險，都不會拋下你。”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回了朔地，我就解決你的事情，你叫做段青嫣，段青荇是你的姐姐吧？”
她心中有一些密密匝匝的觸動，赫然長歎，“原來你早猜到了。我來正是求你此事，聽說你們少帝行事孤狠、很是絕情，姐姐在牢中不知道要受多少苦，我知道她的罪太大，你有沒有辦法讓她少受些苦？”
莫決聽她說自己孤狠絕情，心中湧上淡淡的不舒服，知道她還不知自己身份，他本想在此刻告訴她的，聽她這樣說，一時不好說了，隻說道，“你放心，我欠了你許多，我會讓她出來。”
段青嫣見他說得如此爽快，心中更肯定了自己的猜疑。
她知道朔州先帝有二子，長子母親為宮人，自小偏居幽宮，次子為太子，也就是現在的少帝。這幾日的經曆讓她怎樣也猜到了他必是皇族，而且是地位極高的皇族。一國之君的少帝日理萬機，斷不會涉險來到此處，恐怕這個莫決正是朔地大皇子。
他說有辦法放姐姐出來，她心中一喜，笑吟吟的看著他，“莫決，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