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少年，讓我們生死不相負（7）
青嫣本來心裏難過至極，此處人多，她怕被大家看出端倪，強撐著不表現出來，心卻已經酸痛的麻木了。等到莫決的馬車出了越城，漸行漸遠，隻剩下一個小點，再也看不清楚，五哥在旁邊瞧著，笑她，“又不是不回來，他沒家沒地的，早晚會回來。”
聽到這話，她更覺得一股傷痛湧上來，他這一去，是再也回不來了！強忍住眼淚，和眾人回府，莫決才剛走，她就想念起他來，這一個月的種種掠過心頭，漸漸地隻餘下一種軟弱，整個人陷入深深的疲憊之中。段夫人沒有來送，此時在門口站著，段青嫣見了，迎上前去，叫了聲‘娘——’。眼淚就簌簌地落下來。
祠堂略微昏暗，母親跪在蒲團上，低聲地念著什麼，她陪著，跪在身邊，看著手上的那串碧香珠出神。段夫人念完一段，轉過頭來看她，開口說道，“嫣兒，我知道你是喜歡他的。”她就再也忍不住，撲到母親的懷中，大哭起來，段夫人歎一口氣，摟住她，目光疼惜又無奈，“這世上不遂心的事也多，忘了他吧。”
她抽泣，埋在母親的懷裏，過了半響抬起頭來，小臉哭花成一團，“娘，怎麼辦呢，我再也見不到他了。”眼淚又湧出眼眶，“娘……”段夫人也紅了眼眶，讓她枕在自己的腿上，像小時候一樣哄著她，“未來這一生還很長很長，你會忘了他的。”段青嫣搖搖頭，語氣倔強。“我永遠也不會忘了。”段夫人覺得心裏難受，望著她，說道，“忘不了就放下吧，未來、未來還那麼長——”
她休息了兩日，才覺得精神稍微恢複，隻是心中空落落的，坐在那裏懶懶地出神。這一日上午天氣倒好，窗外幾隻燕子回來，天空碧藍清澈，映著宮城，唯美如畫。忽然見錦兒進來，說“小姐，太子爺和明家小侯爺來了，說是去玩，讓咱們快些出去。”
她站起來，也沒什麼表情，走出去，見著大批的少年公子都湧到他的小院，這場景也是司空見慣的，不知怎麼忽然有些煩躁起來，太子爺照例先打趣了他們一番，將她鬧了出來，然後各自散了，騎馬出城打獵去，隻餘下他們兩個人在城門樓地下，明家小侯爺看著她，說，“嫣兒，我們去浣沙溪吧。”
段青嫣隻覺得心中一緊，腦中又浮現出莫決來，再想起母親的話，看著他，強笑道，“好啊——”未來，要和她白頭偕老的人是他。
明家小侯爺看她微微恍惚憔悴的模樣，大約猜到原因，卻並不點破。正好一陣清風拂麵，青嫣逆著風，青絲掃在臉畔，眸光流轉間，媚到極致。他看著，心中情動，牽起她的手向前走去。
他的手是溫熱的，而她的卻是一片冰涼。心裏麵難言是什麼滋味，坐上他的馬，偎在他的懷中，心裏不去抗拒，可是也再沒有悸動了。他在她耳邊說，“我會給你一輩子的幸福的。”她沒有做聲，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失控的落下淚來，輕輕點了下頭。
這一生一世，也就這麼下去了。
轉眼到了四月間，百花盛開，草木複蘇，越城鋪天蓋地鬱鬱蔥蔥，她的小院裏中了丁香成片成片的開起來，煞是好看，站在城門樓上便可看見，遍地的野梔子，純白如雪。又到送春糧的時候，各城各地的士兵先後來到城下，錦兒見她這些日子鬱鬱寡歡，拉著她來看熱鬧，她伏在城牆上，不期然抬眸，看見一對朔軍浩浩蕩蕩的前來，一下子心裏疼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