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少年，讓我們生死不相負（10）
段青嫣聽得心咚咚咚的跳起來，南疆、燕、趙、魏——她自然懂得這個含義，南方共有五大強邦，如今的意思是，另四個國家要聯合起來滅朔！她伸手摸向他消瘦憔悴的臉頰，喃喃問道，“那你準備怎麼辦呢？”
莫決隻是望著她，說，“讓我抱抱你。”她點點頭，一雙有力的臂膀就將她緊緊環住。她合上眸子，心都要碎了，然後聽他在耳旁說道，“我是朔帝，一定要和朔地共存亡，來見你一麵，心願就了了。”
聽他這樣說，她知道他已經不抱什麼勝利的希望，心中一震，知道作戰光靠破釜沉舟是不行的，若是主帥喪失了信念，是無論如何也贏不了的，伸手環住他，說，“莫決，莫決，你答應我活著回來好不好？”
他無言，隻是更抱緊了她，無論是什麼東西，都不是說給予就能夠給予的，所以他從不輕易許下誓言，如今這個承諾他應不下。段青嫣哇的一聲哭出來，似是委屈到了極點，用力掙紮開，哭道，“你真是個自私極了的人，當初是你說什麼把我留在越城要我一生無憂的鬼話，又說什麼以後大約也沒什麼機會見了，叫我不要思念你，都是騙人的，我好不容易開始不那麼想你了，你現在又來，來就來，偏偏是來告訴我你快要死掉了，你就是故意要我不好受，要我這一生都過不好是不是！”
莫決任她捶打著自己的胸膛，悲痛的看著她，低聲說道，“對不起……”她就伏在他的胸膛，哭起來，他低頭吻她的發心，她又怎麼知道呢，自母親死後，自己便不懼生死，可是，自從遇見了她，他開始有些害怕了，何嚐不是舍不得呢。伸手輕拍她的後背，像哄一個小孩子，溫柔的擁住她。
好一輪明月，滄露蒹葭，合歡閃過一簇簇紅色流光，樹木的陰翳如剪影，天地沉默下來，月光穿過窗欞，清冷如霜。兩個人並肩躺在床上，就如初見時那樣，中間隔著一掌的距離，能聞到彼此身上的味道，卻沒有一點碰觸，明明近在咫尺，卻仿佛隔了那麼遠的距離。莫決輕輕的開口，“我最晚明天，不，是今天中午就要回去了，此去生死難料，怕是永不相見了。”
段青嫣不接話，張著眼睛，想著這個世界上若是沒有了他，隻剩她孤身一人，生命將是個什麼模樣，那麼，她連最飄渺的希望都沒有了，連思念都沒有了可以寄托的地方，眼角滑落淚水來。
過了一會，莫決繼續說道，“我不該來打擾你的生活的，可是我忍不住，總想著再見你一麵，嫣兒，上午，可不可以陪我去浣沙溪？”
她輕輕承應。
段青嫣站在窗前，清清晨下了霧，白蒙蒙一片，她看不清遠方，也看不清未來。
她失去過一次莫決，知道痛徹心扉的滋味，如今，她要再一次失去他麼，這一次和之前不同，不是隔著幾個城池，而是，天上與地下的距離，永不相見。她不確定，自己會怎麼樣，沒見他之前，她隻想著這一生可以這麼富貴平安的過了，可是見了他之後，她忽然無法想象，沒有他的未來，將會是如何的難熬。
她真的要和一個不愛的人，扮演恩愛佳偶，假裝一輩子麼？心中虯結著另一個想法，細微卻強烈，她隻要、隻要……就可以擁有他，擁有另一個轟轟烈烈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