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2 / 2)

白教的輝煌,瞬間變為汙泥,黑教巫師們開始修習白巫術,準備在不久的將來取代白巫師的地位。

若說舉國上下還有一個沒被詬病到穀底的白巫師,那就是何漱衣了。

她是國師夫人,明麵上總歸是有謝珩撐腰。

滾滾言論於何漱衣而言,既可笑、又心驚。

她知道湘國百姓對巫師的迷信,然而迷信到這個地步,那就是可怕了。

她和謝珩牽著手,立在黑教總壇的門前,看著大門緩緩的打開,呈現出一條黑漆漆的、像是通往地獄盡頭的路。

黑教總壇就在乾州附近,一個叫丹青鎮的鎮郊。不同於白教的聖潔宮殿,黑教總壇卻是鑿山挖地,建在山洞和地底,裏麵幽幽燃著鬼火,終年不見天日。

何漱衣心裏的某一處隱隱泛酸,她隻是沒想到,楊顯從小就活在這樣的黑暗裏。

得知何漱衣竟然不是提著謝珩的腦袋來的,楊顯也不是很意外。

“叫哥哥姐姐來見我吧。”她對旁邊一個戴著哭臉青銅麵具的使者說罷,隨手扔了他一顆青梅,“這個賞給你。”

伸了個懶腰,有點不情願的坐直了身子,看著幽暗的鬼火把每個人的身影都拉得長長的,晃來晃去,而到來的何漱衣和謝珩也是這樣。

“安安。”何漱衣麵無表情的喚出口。

楊顯一笑,燦若蓮花:“謝珩哥哥、漱衣姐姐,安安猜得沒錯,你們果然一起找上門來了。你們吃青梅嗎?安安這裏有新鮮的青梅。”

謝珩冷道:“敬謝不敏。”

何漱衣拍拍謝珩的手背,走上前去,甚是隨意似的,拿了顆青梅放進嘴裏。

很酸。

她呢喃:“安安從小都在這樣一個地方長大嗎?”

“是啊,這裏就是安安的家啊。”楊顯笑著說:“雖然這裏黑漆漆的,沒有太陽,安安一點都不喜歡。但是安安是巫童呢,巫童生下來就比別人強大很多倍,也要承擔別人承擔不了的事情,安安很小就有這份覺悟了!”

何漱衣的語調聽不出悲喜:“是嗎……”

“當然是!安安是爹娘的驕傲,也是整個黑教的希望。當初爹得了絕症快死了,安安才四歲,爹怕安安坐不穩教主的位置,就把安安的三個哥哥兩個姐姐都殺了,還殺了安安的娘。”楊顯唆了唆青梅,嘴唇發出吧唧的聲音,“他們死的蠻可惜的,都沒有人能陪安安玩了。”

這話狀似輕鬆,卻在何漱衣的身體裏鑽出一股子涼意。

她恨這個黑教的教主,卻也可憐這個沒有資格享受陽光和童年的孩子。

默默控製住胸臆裏漫出的酸味,何漱衣道:“你想用阿瓔逼迫謝珩自戕,這如意算盤打不通,無論何時我們都不會放棄活著的希望。看你反應並不激烈,大概也能料到我們會直接來找你談條件。”

楊顯咬著青梅的牙齒一停,嘴角翹起一道詭異的弧度,一吐就把青梅吐了出去,“漱衣姐姐,你覺得自己有資格和安安談條件嗎?現在所有的輿論和權勢都掌握在安安手裏,讓你死、甚至讓你死有無辜,對安安來說都能不費吹灰之力的做到。”朝著謝珩一笑,“謝珩哥哥,你說是不是這樣?”

謝珩也笑了,這笑容卻模糊許多,似夜裏遠方的飛簷翹角那般還帶著幾分猙獰,“的確,我們隻身進入總壇,用不著你動用什麼輿論權勢,就能讓我們死在這裏。但是有件事,本國師必須提醒你,輿論和權勢你最多隻掌握了一半,別忘了還有一半在皇帝手上。”

“皇帝很厲害嗎?整個皇族都要仰巫教的鼻息而活。”楊顯不以為然道。

“那是以前,不是現在。”謝珩唇角的弧度已成鋒芒,“以前黑白兩教共同幹涉皇權,皇室自然如履薄冰。但如今不同,白教覆滅,表麵看著是黑教獨大,但你最好別忘了我們消滅的隻是白教總壇,那些餘黨還遍布湘國,時時刻刻想要複興白教。若是他們跟皇室聯合,憑皇室在百姓們心目中的地位一樣不低,你以為你勝算很大?其實你心裏有數,所以才給了本國師十天時間想清楚,其實你需要本國師相助。”

楊顯一皺眉,嘟起小嘴陷入苦思冥想狀,隨即就仰頭對那哭臉使者說:“謝珩哥哥好像都說對了,你看呢?”

“回教主,屬下認同國師大人的話。”

“連你也認同啊……”楊顯不高興,連翻了三個白眼,又抓起顆青梅吃起來,“好吧,既然這樣的話,你們就有資格和安安談條件了,你們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