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修遠傷得實在太重,還沒等想好怎麼回答立夏,就直接暈了過去。等他從昏迷中醒來,便發現周身就隻剩下一條褻褲,而且還鬆垮垮地掛著。
上半身被包了個嚴嚴實實,想挪動身體都困難,他隻能扭動頸脖,觀察現在所在的環境。
這一看,他一口熱血上頭,差點噴出一口血來。
很明顯,這兒是一間女子閨房,要是沒猜錯的話還是立夏的閨房。梅蘭菊竹四君子的拔步床上掛著青紗蚊帳,隨著窗外的微風微微擺動。
頭部底下不是堅硬的瓷枕或木枕,而是柔軟透著香氣的軟枕,蠶絲被蓋在身上輕若無物。
屋子並不算太大,用一張屏風隔成兩部分。屏風那頭是一張軟榻和梳妝台、洗臉架、衣櫃等物。
葉修遠目力好,透過屏風也能將屋內陳設看得七七八八。屋內沒人,倒是隱隱能聽見立夏正在門外低聲和人說著什麼。
立夏的聲音柔和,身影逆著光透印在屋內,也像是印在葉修遠的心上。
葉修遠看著立夏纖細的身影,目不轉睛。這十多天時間,他腦子裏一會兒亂糟糟的,一會兒又無比清明。
他分不清自己對立夏是責任還是別的什麼?但他明顯感覺得到對立夏的感覺和對崔秀娘完全是兩個極端。
立夏的一顰一笑他都覺得一顆心砰砰亂跳,他見不得立夏有一點不快,恨不得將所有美好都捧到她麵前。他想正大光明站在她身邊,分享她的喜怒哀樂。
而對於崔秀娘,他始終覺得那是崔國公的命令,是無法違背的軍令。
他唾棄自己太無能,明明不喜歡崔秀娘卻口拙得不知道該怎麼拒絕。
他恨自己太笨拙,明明該好好給立夏解釋的卻又不知從何開口。
立夏越美好,他這矛盾又無法宣之於口的心情就越難受。葉修遠氣得一拳砸在了床上,發出了“咚”的一聲。
門口,立夏交代著三叔需要買些什麼藥材和食材回來,聽到了這聲音愣了下,“三叔你先去買這些東西吧,順便打聽下外麵的情況。”
立夏轉身進了門,神情自然:“葉大哥醒了,你的那身黑衣服我已經燒掉了,裏麵的東西都放在你手邊,你看我通知誰來看顧你好些?”
立夏看似平靜,實際上卻在壓抑著沒上前狠狠把人給教訓一頓。
她那點力氣當然是沒辦法給葉修遠換衣服、處理傷口的,後來還是去叨擾了三叔和三嬸夫妻倆。
但她也一直在旁邊打下手,所以便將葉修遠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都給看了個一清二楚。
饒是立夏算是心誌堅定的,昨晚都忍不住紅了眼眶。這是在戰場上多拚命才能留下這麼些傷疤,又是經曆了多少生死考驗才能活著回來。
昨晚,立夏便決定不和葉修遠計較那麼多了。隻要他過得平安幸福就夠了。
葉修遠身上傷口遠沒有心裏那麼疼,“我……”
立夏覺得不能和躺在床上的傷者說話,她很容易心軟。比如現在,看到葉修遠一個一八幾的壯漢無力地躺在她淺色的拔步床上,露出那種傷後脆弱的神情,她就忍不住想嗬護他,寬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