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完飯之後。
我上床睡覺,想補一下昨天晚上不足的睡眠。
但睡了也睡不著,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咖啡的關係。
我覺得應該不完全是,因為我對咖啡的耐性已經很高了。
肯定是還有別的原因,但是說不上來。
就是腦子還是昏昏沉沉的。
這時候電話鈴響了,是我的手機。
是媽媽打過來的。
趕緊接起來,但原來想好的說辭,都忘了,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好,倒是愣在那裏了。
媽媽在電話裏催促,問我出了什麼事。
她是敏感的,或許也因為平時我上班時間從不給她打電話的緣故。
於是就一五一十的直接說了。
因為不清楚原因,隻能反複強調自己沒事。
說一些“今天晚飯不過來吃了”“就當我去旅遊”之類的話。
說了昨晚很晚才睡覺,現在在補覺。
媽媽就囑咐我多休息。
掛了之後覺得自己挺傻的。
覺得對不起媽媽。
但已經這樣也沒有辦法了,隻能希望她不要多想,不要晚上睡不著。
心裏說不上難過,就是很不舒服的那種感覺。
就這麼繼續睡。
大概是睡著了,因為是被門鈴吵醒的。
趕快起來套上褲子去開門。
起來的時候有些急,心髒“撲通撲通”地跳。
門外是一個全套防護服的人,是個男的,拿著電子體溫計,測了手背上的溫度,他就走開去敲下一個房間的門。
我注意到,這個樓麵裏,住的人還不少。
隻是大家都沒有什麼聲音的,也不知道是牆壁隔音好,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總之,原來並沒有注意到,除了隔壁的同事,我另一邊以及對麵,都是住了人的。
已經起來之後就不想再睡了。
拿起手機,看到微信裏“辦公室”群已經幾百條消息了。
我一點都沒有參加進去的想法。
但還是翻看了下,主要想看看有沒有重要的消息。
倒還真有。
原來是一個同事,她去了廣東。
回來的車上有個人測出了陽性。
和她一個車廂的,所以那個車廂的人都屬於密切接觸者。
他們把這個簡稱為“密接”,所有人都說“密接”,似乎這樣子說話更專業,似乎多說幾個字太囉嗦。
所以都說“密接”。
而我們屬於“密切接觸者的密切接觸者”。
簡稱“密接的密接”,這樣倒是顯示出簡稱的好處了。
沒有人說“二密”之類的簡稱,都說“密接的密接”。
所以我屬於風險比較低的,我接觸的人不需要隔離。
沒有人討論,如果我們之中有人測試出陽性,接下來怎麼辦之類的。
大家討論地很熱鬧,大概都忘了。
我沒興趣加入討論,更何況我看的時候,這事他們已經討論完了。
那個“密接”也在群裏。
她信誓旦旦的說,肯定是沒有和這個陽性的患者見過麵,時間上差了幾個小時。
她說,那個陽性的人先下車了,然後她才到這個車廂的。
她說的就像她看到了一樣。
那個陽性在哪個站下車她都清楚。
當然這隻是她的說法,這不是官方的說法。
她說廣東那邊的人,還有火車上的人,還有防疫指揮部的人都搞錯了。
然後她說雖然他們都搞錯了,而且也向她道歉了,可還是要她隔離。
她說她是個守規矩的,所以主動配合別人工作。
她沒說為什麼明知道廣東那裏有疫區她還要去。
她沒說為什麼出去以前沒向公司彙報。
她沒說為什麼回來後直接就上班,沒多在家裏待幾天。
她隻要多在家裏待三天,我們就都沒事了。
可她沒說,也沒人問,領導也沒問。
我想問的,可他們這個問題已經討論完了,所以我也沒問。
所有人都希望那個“密接”沒事。
所有人都相信她是因為搞錯了被送進來的。
所有人都安慰她,說她核酸測出來肯定是陰性。
我也希望她是陰性,我也祝福她沒事。
但我什麼都沒說。
然後我連繼續看下去的興趣都沒有了,我直接關了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