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種皮很硬的,像蘋果一樣的,青色的梨。
我沒有帶刀,我不知道該怎麼吃這個東西。
或者像啃桃子皮一樣,把它的皮啃掉?
我決定先把它放邊上,至少放著看也挺好。
午飯後,我刷了一下微信。
我看到“辦公室”群裏麵,同事們在聊核酸檢測的事情。
有些隔離點的人也像我一樣,經曆了第三次核酸檢測,而有的還沒有。
估計他們會稍晚一點,但肯定是逃不了的。
有一個鼻子很挺的女同事,在群裏抱怨說:鼻子都快被捅破了。
我記得她之前就抱怨過。
好像她還和醫護人員吵過,以至於對方威脅她要報警。
然後那個“密接”就安慰她:你覺得特別難受,是因為你的鼻子特別的挺。你不覺得你的鼻梁骨像老外嗎?老外捅鼻子反應都特別大,每一次都是嗷嗷叫的。
於是“鼻挺”的女同事就回複說:謝謝,感覺心情好多了,本來以為我的痛感神經特別靈敏,現在看來不是。
她繼續說:我覺得自己或許有16分之一或者32分之一的混血。
有一個和她關係比較好的男同事就插話了,他說:看你的頭像果然有歐洲貴族血統,應該是葡萄牙那邊的。
“鼻挺”就說:隻要不疼,哪怕是非洲血統也可以。
男同事說:非洲都是塌鼻子,但是考慮到你的膚色有點深,所以鑒定下來應該是歐非混血。
我就在想,照他說法,葡萄牙那邊的歐非混血,那不就是摩爾人嘛。
“密接”還在誇“鼻挺”,說:你整個人的骨架、身材比例、臉型,肯定是高加索血統。
“鼻挺”說:看來出去之後,我要去問問我的媽媽。
我為她爸爸默哀三秒鍾。
當然這隻是開玩笑,“鼻挺”是個很豁達的人,開得起玩笑,大家和她關係都很好。
有個老同事曬出了一張圖片,終結了血統的討論。
那張圖片是他寫的鋼筆字。
他還附上了一張書桌的照片。
大家都誇他心態好。
我看那張書桌的照片,有些羨慕,因為那張書桌上有一盞台燈。
我這房間就缺一個台燈,我寧願把那台液晶電視機換成一個台燈。
那些廊燈床燈,照得我很不爽,碼字的時候,反光太厲害了。
我再看那照片。
老同事的書桌打理的整整齊齊。
我知道這是他的風格,在辦公室裏他就這樣。
他的辦公桌永遠都是一塵不染,桌麵上除了魚缸、茶具,還有關著的屏幕,沒有其他任何東西。
照片裏,在台燈的左側是一疊書,最頂上一本薄薄的。
因為拍攝角度,看不清書名,隻能看到最下麵一個“經”字。
中間是他的文稿,右邊一支鋼筆。
我看他文稿的照片,字寫得很好。
開頭一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於是我就知道了,那一定是道德經。
如果他是從第二頁開始抄,我就猜不出來。
因為整部道德經我就背得出這一句。
這時候群裏主任突然發話了,他問:你們問下各個防疫點,隔離結束之後還需要居家隔離嗎?
我之前沒想到主任也在這個群裏麵。
幸好我從來沒在這個群裏麵亂說什麼話。
然後有同事回複:隔離點的意思是聽公司自己安排。
主任說:公司裏麵沒有安排,如果疾控中心不要求隔離的話,那就不居家隔離。
這時候另外一個同事說:應該是看隨身碼吧,如果是紅顏色的的話,就要呆在隔離點;黃顏色的話,就應該蹲在家裏。
我不清楚我的紅色健康碼到時候是會直接變成綠色,還是先變成黃色。
反正聽安排唄,這些事情又不是我能決定的。
這時候那個需要急修的單位,又打電話給我。
他們在開下午會。
我真搞不懂,就這麼點事情,他們為什麼還要討論那麼長時間?
有必要開這麼多會嗎?
我還是重複了上午的要求,就那麼幾句話。
那個陌生的聲音,還是回答了一句:“知道了。”
這個負責人,我和他不是很熟,我沒想到,他是這樣喜歡開會的人。
接著我又接到,單位的一個中層領導,給我打過來的電話。
他說的問題,是關於昨天那場延期的垃圾會議,以及要交的那份垃圾報告的。
他要求我提供這份報告。
他說:“XX領導今天打電話給我了,要我通知你,把報告寫出來。”
我說:“我被隔離了,昨天微信群裏,我和XX領導回複了,沒辦法寫。”
“我知道你被隔離了,你想想辦法,XX領導催得緊。”
“我有什麼辦法?那報告是有格式的,格式在我辦公室電腦裏,我怎麼寫?”
“要不你找個關係好的,讓他去你辦公室,你電話告訴他怎麼寫,讓他替你寫。”
聽了他的建議,我第一個反應是,我的辦公室,現在有誰還敢進去?
我想包括我的領導,也隻是發了一張周五辦公室消毒的照片。
之後,就再也沒有發過任何辦公室的情況。
之前也有同事在微信裏麵抱怨,說辦公室裏養的花,沒人澆水,養的魚,沒人投食。
連澆花投魚食都沒人進去做。
我怎麼可以要求,和我關係好的同事,去這個辦公室裏麵,坐下來幫我寫一份報告呢?
哪怕裏麵消過毒,應該是安全的。
隨後我意識到,擁有這個報告格式的人,並不是隻有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