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野!”
傅玄蹙眉阻攔。
就連原本緊握茶盞低著頭抿著唇不知道在沉吟什麼的謝池南也忍不住皺了眉,他正要開口,趙錦繡卻已笑著應道:“好啊,不過我很久不曾騎射了,若輸了,你們可不許笑話我。”
“當然!”
陶野沒想到她能答應,笑容更深了,他還想再說,卻被傅玄拉走了。
看著吵吵鬧鬧離開的黃衫少年,有那麼一會,趙錦繡似乎看到了她跟謝池南的小時候,這是久違,甚至很有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有的時光。
也就隻有那些什麼磨難都沒經曆過的人才能一直這樣保持如初。
而她和謝池南經曆太多,終究是回不去了。
……
巷子裏。
“阿玄,你總拉著我做什麼?我還沒跟郡主和阿南告別呢。”陶野被傅玄拉著走到飯館外十丈遠的地方才被人鬆開,他一邊揉著胳膊,一邊撅著嘴,滿臉不爽,也不知道阿玄吃什麼長大的,明明看著那麼文弱,可握著他胳膊帶他離開時他卻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
傅玄看著他這副憨傻的模樣,心下更加無奈了,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也懶得和他說道這其中的關鍵,隻叮囑人,“今日在這看到平陽郡主的事,別和旁人說,尤其是她剛剛說的那番話。”
“為什麼?”陶野不解。
傅玄看著他,恨鐵不成鋼,到底還是多說了一句,“她是被人逼婚至此,自然不希望旁人知曉。”
他這麼說,陶野便懂了,他雖然行事莽撞了一些,但也知曉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這會點點頭,想了想又說了一句,“我沒想到這位平陽郡主的性子這麼好,一點都沒有那些貴女的惡習。”
又溫柔又大氣,不扭捏還有教養,怪不得阿南會和她成為朋友。
他在這誇讚趙錦繡,傅玄卻看著不遠處的飯館搖了搖頭,平陽郡主的性子是不錯,隻是她麵對他們時始終蒙著一層薄紗,讓人窺不透她的內心是怎麼樣的。
恐怕也就隻有麵對阿南時,她才會毫無保留吧。
他笑笑,未去多想,隻對陶野說,“好了,我們先走吧。”
這次陶野哦了一聲,倒是未再拒絕,等兩人離開小巷,飯館裏的謝池南也終於放下了手中的茶盞,他看著趙錦繡收回落在簾子上的目光,想詢問她逼婚的事,但看著她的眉眼,最後張口說得卻是,“吃好沒?”
依舊是沒什麼情緒的語調。
趙錦繡卻不再因為他的話鬧脾氣了,她又不是傻子,剛剛她說到逼婚的時候,謝池南眉頭皺得都能夾死蒼蠅了,或許是心境變了,看著這樣的謝池南,她不僅不生氣,反而還覺得有些好笑。
看著他別別扭扭不肯承認又被人揭穿的樣子,也挺好玩的。
沒了外人,趙錦繡又恢複成麵對謝池南時的模樣了,她的身子微微向前靠,右手支頤著臉頰撐在桌子上,一雙明媚的杏眼看著謝池南,一眨不眨。
最後果然是謝池南受不了了,“……你看什麼?”
趙錦繡不答,隻朝人伸出左手。
謝池南皺眉,“做什麼?”
趙錦繡晃了晃手,理所當然道:“藥啊。”見他沉默不語,她輕嗤一聲,“怎麼,你想說不是給我的?”
謝池南要真敢這麼說,看她不削他一頓!
謝池南的確有這樣想過,可看著趙錦繡這張熟悉的臉還有她額頭上的紅印,他沉默一瞬,到底還是認輸了。
他取出藏在懷裏的膏藥,卻沒立刻給她。
趙錦繡也沒催促,隻依舊伸著手,不急不躁等著。
窗外傳來小孩的喧嘩和婦人們的談話聲,而屋中的兩人,謝池南握著膏藥低著頭,他對麵的趙錦繡就繼續保持原先的動作,神色平靜看著他。
趙錦繡當然可以直接動手搶,要換作從前和謝池南相處時的她,她早動手了,左右這原本就是給她的東西,可如今她卻不想這麼做。
她要讓謝池南主動交給他。
她要讓謝池南親自承認他還關心她,在乎她。
謝池南也清楚這樣做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可他沉默許久,最終還是把手中的膏藥放在了她的手心中。
碧綠色的膏藥盒子襯得趙錦繡的手膚白賽雪,尤其是在太陽光的折射下,越發晃人眼,謝池南別開眼,藍衣少年克製且沉默地坐在椅子上,撐在膝蓋上無人瞧見的手微微握緊,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這樣做,明明可以選擇放在桌上起身離開,可以繼續如他準備的那樣忽略她。
可他——
好像忽然有些舍不得。
他舍不得她失落,舍不得她這張明媚的臉上再一次失去笑容,她本就該如外頭的太陽一般一直耀眼,不該為任何人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