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相認(1 / 3)

兩日後, 居雲岫在洛陽城裏登基稱帝,改年號“元鳳”,成為大齊曆史上第一位女皇帝。

當日, 武安侯麾下的五十萬叛軍更名為“蒼龍軍”, 前雲麾將軍戰長林獲封正一品鎮國大將軍, 掌五十萬蒼龍軍軍權。

原肅王府侍衛長扶風被提拔為右衛上將軍,統管禦前禁軍玄影衛。

原太歲閣副閣主奚昱獲封正三品懷化大將軍,洛陽總舵舵主喬瀛獲封從三品歸德大將軍,原蒼龍軍二千名舊部分別獲封忠武、宣威、定遠等五品以上郎將,昭武、振威、致果等七品以上校尉。冊封詔書長達十餘尺,宣讀時間近一個時辰。

次日,洛陽城裏街談巷議。

“想不到那凶神惡煞的武安侯竟是長樂郡主,我就說那撥人養尊處優的,怎麼一下這般厲害,殺得朝廷一次次措手不及, 原來那皮麵底下的人是當年的蒼龍軍!”

“唉,要說那二千人也真是可憐,明明活著,卻不能回鄉;知曉真相, 卻不能告發, 隻能隱姓埋名,亡命天涯。這樣一想, 當初戰大將軍拋妻棄子離開肅王府, 也確實是無可奈何了。”

“蒼龍軍二十萬人,最後就剩下這兩千個, 聽說三成以上還是殘了的, 能撐到今日重見光明, 著實不易。聖人一介女流,能在幕後幹成這樣的大事,更是令人佩服啊。”

“誰說不是?先帝四子,爭來鬥去十餘年,原以為是晉王勝了,誰知道最後殺出個郡主來,奪回皇位不說,還做成了我大齊的第一位女皇帝。看來啊,蒼天還是有眼,不忍心肅王含恨而終,要把這皇位物歸原主。”

“……”

昔日肅王在時,聲望、實力樣樣在其他三王之上,世人都以為雪嶺凱旋後,先帝便會冊封肅王為儲,誰知道,長安到雪嶺的那一條路,會成為肅王的絕路。

回憶當年慘案,眾人唏噓。

“所以說呀,人在做,天在看,這人要是喪了天良,機關算盡後,早晚是要自取滅亡的。”

“就是可惜了世子,春閨夢郎、玉羅刹……這樣好的一位人物,竟然枉死在至親手上,那個叫戰青巒的畜生,真該拖出來鞭屍一頓!”

“話說回來,前麵那位在罪己詔裏說當年一案的罪魁禍首乃是趙霽,肅王、永王、寧王都是在他設下的圈套裏喪命的,不知道最後會有什麼下場?”

“哼,就那個奸臣,害了肅王府一家,還敢娶聖人為妻,我要是戰大將軍,非要一刀一刀把他剁成肉泥不可!”

“急什麼?人現在被關押在昭獄裏,聽說過兩日就要處決了,指不定就是淩遲之刑呢!”

“……”

冬日裏的夜晚來得極快,晚霞剛散不久,天幕便已黑壓壓一片,各大官署裏的朝臣都差不多散了,就剩鎮國大將軍辦公的地方還燃著燈火。

居雲岫行到門口,宮人便要通傳,居雲岫示意噤聲,從璨月手裏拿過食盒,悄聲入內。

大殿裏燈火明亮,側間書房裏,戰長林盤腿而坐,翻閱著案上堆積如山的奏折,筆叼在嘴裏,眉頭皺得跟像麻花,一臉疲憊,又一臉執著。

最近這些天是宮裏最忙的時候,又是政務,又是軍務,又是晉王留下的一大堆家務,事情著實千頭萬緒,戰長林怕居雲岫一人吃不消,便抽空在背後加著班,希望能盡可能減輕她的負擔。

批複完軍務方麵的奏折後,戰長林翻開一本政務奏折,看完上麵所寫的內容,眉頭狠狠一皺。

便在這時,一人聲音從前方飄來:“眉頭再皺一下,一會兒扒都扒不開了。”

戰長林抬頭,外間,宮人跪了一地,居雲岫內著明黃色織金雲紋衫子,外著一襲石榴紅齊胸襦裙,廣袖曳地,手裏提著鏤空雕花的紅木食盒。

戰長林眼睛一亮,放下奏折,起身後,很規矩地向前一禮。

居雲岫顰眉:“坐下。”

二人肩並肩,挨著坐在案前,戰長林歪頭:“來,幫我扒一下。”

居雲岫伸手戳著他眉心,推開他。

戰長林笑,打開食盒,熱騰騰的飯菜香直往鼻孔裏鑽。

“吃了沒有?”

“嗯。”

“再陪我吃些?”

居雲岫搖頭,她是用過晚膳才過來的,腹裏正飽著。戰長林沒強求,擺放著膳食,開始大快朵頤。

居雲岫看到案上那封打開的奏折,趁他用膳的檔口,拿起來。

戰長林沒攔,反正那些話最後還是要傳到她耳朵裏的。

看完奏折後,居雲岫臉色不比剛才戰長林好到哪裏,奏折是一位資曆頗深的三品大員所寫,全篇內容看似諫言,實則是在變著花樣給趙霽求情。

一邊給居雲岫戴明君聖主的高帽,一邊暗戳戳拿叛軍跟朝廷開戰,致使大齊損兵折將、勞民傷財一事來壓她,話裏話外都是要大赦天下、以平民怨,順勢放趙霽一條生路之意。

“這人原本就是趙霽的黨羽,二人沆瀣多年,背地裏不知道幹過多少齷齪事,這回趙霽倒台,他利益受損最大。”戰長林解釋此人背景,“他夫人是宣平侯愛女,母親是長孫氏族人,大概是仗著背後有這幫貴胄撐腰,所以才敢這樣膽大包天。”

“膽子確實很大。”居雲岫放下奏折。

趙霽殺居桁乃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就算不把殺晉王的罪名扣給他,也是一個弑君謀反的死罪。此人寫下這一封奏折,估計是想保住趙氏一族,畢竟,族人之間牽扯的利益可遠比個人要多。

戰長林看向她:“所以,你打算如何處置趙霽?”

前兩日忙著登基大典,沒有處決趙霽,可是夜長夢多,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居雲岫聲音平靜:“淩遲。”

戰長林眼神一凝,片刻:“那……趙氏一族?”

“流放。”

殺一人,留全族,然而殺是最殘酷的殺,每一刀,既是割在趙霽身上,也是打在那些替他求情的朝臣臉上。弑君之罪本該被滅族,可是趙氏族人的性命一條不取,便應了那所謂“大赦”之名。

這手段,可謂是集毒辣與慈悲於一體了。

戰長林感慨:“岫岫,你果然是做皇帝的料啊。”

居雲岫瞄他一眼,隨手又拿起一封奏折,一邊看,一邊道:“趙府裏的孩子,我想派人接到宮裏來。”

戰長林一怔後,想到那被恪兒取名為“小白”的女嬰:“你要養她?”

“恪兒喜歡她。”

居雲岫提筆,在奏折上批注。

戰長林自然知道恪兒對小白的喜歡有多深,笑著問:“那,是接來當小公主養,還是當日後的太子妃養?”

居雲岫萬萬想不到他會來這樣一問,瞪他:“恪兒才四歲。”

戰長林聳眉,一點沒感覺自己問錯。

“沒正行。”

居雲岫不再理他,戰長林靠過來:“生氣了?”

居雲岫不做聲。

戰長林笑:“陛下莫惱,恪兒天真爛漫,斷然不會有那歪心思,孩子呢,就接到宮裏來當小公主養,日後恪兒要敢有什麼非分之想,臣頭一個打斷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