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子,等我們畢業了一起去南方看看大海吧。”
“好呀,南方沒有冬天。到了南方冬天就不冷了。”我回答。
之後我們就聽到身後有個姑娘咯咯地笑,我和寶哥回頭就看見一個皮膚白得嚇人的姑娘瞪著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看著我們呢。我們倆光隻穿著褲衩被這麼一個姑娘看著感覺有點不自在,連忙找衣服穿。
“呦呦呦,小屁孩含羞了?”小瑤姐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
“誰是小屁孩?我們都是要考大學的人了。”寶哥一邊穿衣服一邊說。我在心裏偷著樂,這家夥真心不要臉像我們這樣的學渣複讀八年都不一定能考上大學。
“既然都是要上大學的人了怎麼一點常識都沒有?哪個老師告訴你南方沒有冬天的?”小瑤姐說這話的時候看著我。
“我看電視上麵南方冬天都不下雪,樹葉也是綠的,草也不會黃,可不就是跟沒有冬天一樣麼。”我也一邊穿衣服一邊說。
小瑤姐想了想說:“讓你這麼一說還真是這麼回事兒。”
然後我們在南湖邊和小瑤姐聊天聊了一下午就變成了好朋友,我和寶哥在那個暑假幾乎每天都去小瑤姐的遊戲廳裏幫忙。因為小瑤姐說想去看大海的孩子都是有出息的孩子。
我和寶哥在那個暑假裏每天基本上隻做三件事,早晨幫寶哥的奶奶給菜園子裏的菜除草,中午去南湖遊泳,下午到小瑤姐的遊戲廳幫忙一直到很晚。有時候小瑤姐也會和我們一起下地幫奶奶給菜地除草,每次來小瑤姐都會給奶奶買一點水果。奶奶特別喜歡小瑤姐,每次都跟小瑤姐說不要買水果了可小瑤姐每次來依然會帶點水果。雖然水果是買給奶奶的,可基本上都是被我和寶哥吃掉的。
小瑤姐的遊戲廳每天晚上人都很多,我和寶哥每天晚上也被她使喚來使喚去。等打遊戲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小瑤姐就會給我們做夜宵吃,小瑤姐做飯很好吃特便是清蒸魚。有時候小瑤姐做飯我就在旁邊看著,寶哥找把椅子做在遠處看著。我是為了學做菜,我跟小瑤姐說以後想當個大廚,小瑤姐特別支持我。而寶哥則是為了看小瑤姐,寶哥說小瑤姐做飯的時候很好看,像他媽媽。他媽媽遠在南方,我和小瑤姐從沒見過我們想寶哥的媽媽一定是個賢惠的女人。小瑤姐經常問我們的理想是什麼,我說我想以後當個大廚開個飯館。寶哥說他想去南方,雖然不知道去南方能幹什麼但至少可以和家裏人在一起了,最好把奶奶也帶過去。有時候小瑤姐也會跟我們講她以前的理想,他說她以前想當個幼兒園老師每天都帶著一群小孩玩老鷹抓小雞。她說這個世界未來是屬於那些小孩的,她喜歡未來。每次小瑤姐說這些的時候都麵衝著牆,或者看著天花板。我知道那是因為每次她說著說著就會感動地流眼淚。
寶哥跟我說他喜歡小瑤姐,其實不用他說出來我也知道。他每次看著小瑤姐做飯的時候眼睛裏像南湖一樣開滿了荷花,這不是喜歡還能是什麼呢。我慫恿寶哥讓他跟小瑤姐表白,可寶哥說我們比她小六歲呢,她隻把我們當做弟弟看。可我總是想六歲算什麼呢,隻是我們知道自己年少,生怕現在說的每一句話在別人眼裏都是年少無知。
3
小瑤姐的遊戲廳在暑假即將結束的時候被封了,起因是一個男人在小瑤姐那裏玩老虎機輸了錢後砸了兩台老虎機。那件事情最後鬧得挺嚴重,上了地方電視台的新聞,警察從遊戲廳了把剩下的幾台老虎機都抬了出來當街砸碎。我和寶哥還有小瑤姐站在旁邊看著,還有電視台的記者在拍這一幕。我和寶哥都很難過,可小瑤姐說她一點都不能難過,她說她早就想把這些東西都砸了。
那次事件之後沒多久小瑤姐的店又開張了,這次不再是遊戲廳了改成了台球室。我和寶哥也是這時候才知道小瑤姐是有男朋友的,台球室開張那天小瑤姐的男朋友帶著他的幾個朋友去放鞭炮。一輛黑色的本田車裏下來了幾個混混模樣的男人,其中有個穿黑襯衫的就是小瑤姐的男朋友,看起來比我們大很多更像個中年人。寶哥說那個男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真不明白小瑤姐怎麼會有這樣的男朋友。後來才知道小瑤姐在福建老家的時候就認識了這個男人,先前的遊戲廳和現在的台球室都是這個男人幫她開起來的。
小瑤姐說在她最無助最迷茫的時候她認識了他,這個男人給了她溫暖於是她願意跟著這個男人來到這裏。小瑤姐說這些的時候也看著天花板,我和寶哥可能永遠不會明白小瑤姐心裏的痛苦和快樂。
暑假結束後我和寶哥就不能經常去小瑤姐那裏幫忙了,改成台球室後生意也沒有以前那麼好了。我和寶哥經常逃課,大多數時候都是寶哥騎著“鴨綠江”載著我到處晃悠。晃悠到小瑤姐的台球室裏我們就打幾把台球,小瑤姐不知從哪淘換來一個二手音響擺在了台球室裏。我們打台球小瑤姐就放幾首我們都聽不懂的外國歌,她喜歡靠牆坐著聽歌看我們打台球。日子就這一天天被我們混了過去。
4
平靜的日子是從“城市改造”開始被打破的,那段時間裏電視和報紙上到處都在宣傳城市改造的事情。大概就是把許多老房子拆了蓋成大樓,南湖也被列入了城市改造的名單裏。挖掘機和推土機在那段時間裏大肆橫行,一座座老房子被推平,一座座樓房立了起來。南湖也被擴大了好幾倍,周圍被種上了草坪和一些不知名的樹,看起來比以前漂亮了許多,可我還是喜歡以前那個荷花滿塘的南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