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給離喂的,是無藥可解的蝕心散。”
慕雲雪渾身一震,難以置信地望著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蝕心散,她曾在二哥的書房看到有關諸類的書籍,凡是服用蝕心散之人,短時間內不會身亡,而是在每個滿月之時渾身麻木,令人難以忍受的痛心蝕骨之痛足以摧毀任何一個人,直到你元氣消耗致死。
她難以想象,黑離經曆了十多年之久的蝕骨之痛,她見到的是他的意氣風發,她隻看得見他的囂張跋扈,她卻從未了解過他心裏的苦楚與悲涼,這是第一次,她感覺自己的愛是如此的無力,她與他,竟是從未接近過。
嗬,嗬嗬——
好諷刺,她口中說著愛他,卻在做些傷害他的事情,這樣的愛,連她自己都覺得不齒。
她不配,她不配去愛他——
“這個天下是離的,而他們欠離的,我要讓他們血債血還。”
慕雲雪心中一震,腦子頓時清明,一下子從地上爬起來。這麼說,玉仙嫁給黑澈,也是為了黑離,她的目的,就是為了讓離登上皇位。
不行,她要出去,她必須出去阻止玉仙的計劃,她不能讓她這麼做。
她摸著牆壁,費勁地支起身子,想趁玉仙失神之時逃到門口,玉仙似乎早知她的意圖,倏然閃身到她麵前,一眨眼的工夫都不到,她的脖子就這樣緊緊被她掐住,無法反抗。
她掙紮了一會,無力地垂下手,嘲諷地勾起唇角,認識玉仙這麼久,她竟然全然不知她會功夫,就這樣吧,也許隻有她死了,她才不會再成為傷害別人的劊子手,這麼想,心裏倒平靜了下來,閉上眼,等待著死亡來臨的那一刻。
可,玉仙手掌一鬆,她就這樣被甩到了一邊,隨即一陣劇痛傳來,伸手一摸,額頭上稠稠粘粘的觸感讓她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什麼。
“哼,想死,大仇未報之前,你連死的權利都沒有。”玉仙說完,拍了拍手,門吱呀一聲再度開了,這次走進來的是一個中年婦女,懷裏抱著一個繈褓模樣的東西,驀地,一陣充滿生命力的哭聲劃破寂寂的夜空。
這,這是——
慕雲雪抬頭望向玉仙,眼前質疑她這是怎麼回事,玉仙勾唇一笑,向婦女微微示意,婦女抱著孩子走向慕雲雪,慕雲雪伸手接過,在見到繈褓裏那個小小的人兒時,激動得濡濕了雙目,輕柔地撫著他淚濕的嘴角,動作溫柔小心得仿佛捧著天地間最珍貴的寶物。
玉仙忽然低低地笑出聲,像是極滿意她的反應,緩緩在慕雲雪身邊蹲了下來,纖細的手指溫柔地輕刮著小孩粉嫩的臉頰,輕輕吐氣,“離的孩子就是可愛。”
慕雲雪欲將孩子抱緊一些,卻已來不及,玉仙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搶過孩子抱在懷裏,站在慕雲雪的麵前,居高臨下地睨著她,冷聲道,“慕雲雪,這個孩子的命,掌握在你手裏。”
慕雲雪一驚,害怕此時喪心病狂的玉仙會做出傷害孩子的事情,急急上前欲抱回孩子,玉仙目中一沉,毫不客氣地一腳踹開她,沒料到她有這一著,竟被踢飛了出去,慕雲雪撫著胸口,嘔了一口血。
玉仙冷笑,漠然地撫著孩子纖細稚嫩的頸脖,一邊道,“要不要救他,你有權選擇。”
你想怎麼樣?!你到底想怎麼樣?!
慕雲雪急急喊道,可悲的是,不管她如何用盡全力,仍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慕雲雪,想想這條無辜的小生命,想想慕家上百餘條人命——”
她的話,無疑像一把刀刃插入她的心,讓她的無助與恐懼表現得淋漓盡致。
她的家人,即使是要她的命,她都不願讓她的家人置於危險之中呀,她該怎麼辦,她到底該怎麼辦。
“慕雲雪,本宮不是在脅迫你,願不願意,選擇權在你。”
慕雲雪恨恨地瞪著這個魔鬼般殘酷無情的女人,那眼光如冰刃,似是要將她剝皮拆骨,如果說之前她還因為她為愛的執狂念頭而留有一絲同情,那麼從此刻她的殘忍無情起,她對她連最後的一絲同情都沒有。
慕雲雪望著她懷裏那個小生命,心痛難當,她張口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冷靜,閉了閉眼,用這個輕微的動作體現了她的妥協與無奈。
玉仙滿意地勾了勾唇,一直守在門外的男人走了進來,一人揪住她的頭發迫使她抬起頭來,另一人捏住她的下頜,緊接著便是一粒藥丸入喉,慕雲雪腦子轟的一聲,還來不及理清他們想幹什麼時,脖子一痛,再度暈死過去。
“慕雲雪,你永遠都別妄想成為黑離心裏的女人,如果他對你有半點憐惜,那也不過是因為你還有利用價值罷。”
在她昏暈過去的那一瞬間,她聽到玉仙如是說道。
原來是這樣,難怪,進宮一事總是如此順理成章,原來,她就是一個誘餌,黑離賭的,就是黑澈的真心,他要黑澈對她,欲愛不能,他要他痛苦。
哈,哈哈——
這一刻,慕雲雪真切感受到了什麼是痛,隻有被愛人利用與背叛的那種感受,才是痛徹心扉。
她之於他,不過是複仇的工具罷了,一直都是。
這一晚,冷極了,不知是因為這黑屋太過隱蔽,還是因為她聽到的驚天秘密,慕雲雪瞳孔哀寂,唇色蒼白,閉眼眼,想著如果能夠就此逃離這一切該有多好。
“慕雲雪,照我說的去做,我自會兌現自己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