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姐姐慢走,妹妹不送了。”此時此刻,我很感激景貴嬪,先不管她是不是玲兒,至少,現在有她在,我不是一個人在孤軍作戰。
來到寢殿以後,我了無睡意,心裏一直想著某些事情。都這麼久了,也許直到現在才真正有些眉目。
我從梳妝台的擱層裏拿出了一封信,那是當初李琴兒寫給我的絕筆信,我把裝信的錦盒還給了懷仁太妃,卻一直把這封信保存著。也許在我的潛意識裏,沒有找到真正的凶手,每一樣跟李琴兒有關的東西都會是一件重要的證據。
我把從信鴿身上截獲的信攤開鋪平,然後把李琴兒的絕筆信也攤開鋪平,盯著那些字,像是要從中挖出什麼驚天大秘密一樣。雖然我不敢有什麼奢望,畢竟這件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也為此搭上了好幾條人命。可我也不想錯漏每一次能還原真相的機會。
信鴿身上的信雖然隻有短短的十二個字,卻有兩個字與李琴兒的絕命信上一樣,一個“心”字和一個“上”字。我把這兩封信上同樣的字疊在了一起,那分毫不差的筆鋒和力度完全可以證實這兩封信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信是攬月送的,可攬月已經死了,那絕命信決對不可能是她寫的。映霞在浣衣局,更沒有機會可以飛鴿傳書,現在唯一的可能就是錦兒。
可錦兒是李琴兒的貼身宮女,有什麼理由會謀害自己的主子呢。更何況那後院不是錦兒所住的地方,隻是一些最下等的宮女和太監所居之所,難道會是這些人的其中一個嗎?
手上雖然有這兩樣證據,可我卻依然想不出個所以然,我把它們都藏進了梳妝台的擱層裏,那個梳妝台平時都是佩心在打理,想必不會丟了它們。
倦意襲來,我和衣而睡,朦朦朧朧之中,似有個人向我床邊走來,那張臉一會兒變成攬月,滿臉鮮血。一會兒變成錦兒,怒目圓睜。最後又變成映霞,映霞嘴唇翕動,跟我說著什麼話,可我卻一句也聽不清楚,最後,她滿含幽怨的眼神飄然離去。
我大汗淋漓,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眼前漆黑一片,異常寧靜,原來是做了一個噩夢。遂便起床,換了褻衣,重新躺上榻,腦海中卻時時想起夢中映霞的神色,竟輾轉反側,一晚無眠直到天亮。
我突然想去看看映霞,夢中的她似有什麼委屈要跟我說,我現在知道她應該是被別人陷害的,等這裏的事情解決,我會馬上把她調離浣衣局,隻是現在還是讓她呆在那裏安全一些,至少沒有人會在陷害她。
我帶了佩心,悄悄去了浣衣局。
時值寒冬,浣衣局裏甚是忙碌。一個個穿著灰色宮裝的宮女們正忙著浸衣、搗衣、搓衣、濯衣、收衣,誰也沒這跟誰說一句話,各人做著各人該做的事情。一個年長的嬤嬤手裏拿著一個類似鎮尺一樣的東西,在那裏走來走去。偶見一個宮女搗衣有些慢了,她就狠狠地用鎮尺抽了上去,一邊抽,一邊還說:“手腳都給我麻利一點。”
小宮女突然吃了痛,眼淚就下來了,她用手邊抹淚邊加緊了搗衣的速度。
看來這浣衣局也不是人呆的地方,本是一些戴罪的宮女或嬪妃來此做苦力,看來這些日子映霞也沒少受苦。
其實當時我貶映霞來此,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有些事情不能隨著自己的意願來辦,這就是最殘酷的地方。
我掃視了一遍在外工作的宮女們,卻沒發現映霞的身影,便對佩心耳語了一番。
佩心走到那個嬤嬤跟前,塞了一些銀子給她,並用手指了指我,跟她說了一些話。
我發現嬤嬤的神色一變,慌慌張張地跑到我麵前,“老奴給芳嬪娘娘請安。”
“起來吧。”在宮中這些日子,我始終看不慣那些趨炎附勢的嘴臉。
“芳嬪娘娘有事盡管吩咐,怎可勞煩您親自過來呢。”說話的同時,她把那些銀子塞進了衣袋。
“映霞呢,我要見她。”
“映霞?”顯然,這個老太婆已經記不起那是誰了。
“是七日前從雲儲宮裏貶來的。”
“噢,娘娘是說她啊。這小丫頭太嬌氣了,才來沒幾日,就把手弄壞了。老奴看她今日實在幹不了活了,便讓她去內堂休息去了。娘娘,老奴這就帶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