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裴硯承正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
隔絕了他太過淩厲的目光,姚舒這才敢仔細打量他。
裴硯承生的很好看,臉部線條鋒利深邃,襯衫的紐扣嚴謹地係到最頂端,領帶沒有一絲多餘的褶皺。
不管什麼時候,她看到的裴硯承總是一絲不苟的,沉悶,又帶點疏離。
她一直覺得這個男人有些難以接近,似乎有著天生的冷漠感。
正打量著,男人忽的睜開眼,視線掃過來,淺淺瞥了她一眼。
兩人的目光相接,姚舒匆忙別開眼。
裴硯承調整了一個坐姿,淡淡開口:“今天第一天上學,新學校還適應麼。”
“嗯,新學校挺好的,老師也很好。”
“同學呢。”
“同學也很好。”
裴硯承不再說話。
剛才在校門口看到瘦瘦小小的小姑娘被幾人圍在中間,有那麼一瞬間還以為她被同學堵著欺負。
他的腦海中忽然浮現起幾天前,岑姨的一番話。
“裴先生,過幾天舒小姐就要去學校了吧?”
裴硯承情緒很淡:“嗯,下周一。”
岑姨麵露憂色,“舒小姐從那麼遠的溪城過來,也不知道能不能適應這裏的生活,這丫頭挺讓人省心的,就是太過文靜,太過乖巧了些。”
“文靜乖巧不是挺好的。”
他聲音輕描淡寫。
“我就是怕這孩子在學校受同學欺負,這樣的性子估計被欺負了也憋在心裏不敢說出來。”
裴硯承繼續翻看文件,不甚在意應了句:“好端端的欺負她做什麼。”
“沒有當然是最好的。前些天我看新聞中有個小姑娘就是在學校被欺負,家長發現孩子身上的傷,問她也不說,隻說是自己不小心弄的。”
“後來您猜這麼著,那小姑娘跳樓了!”
岑姨惋惜地搖了搖頭。
裴硯承略微頓住。
過了好半晌,才極輕地嗤了聲:“不會。”
小孩兒乖巧,也不招人,想來校園霸淩這種事也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
邁巴赫穿過幾條街道,在一家餐廳外停下。
姚舒跟著裴硯承下車,有些雲裏霧裏的。
“不回華禦景都嗎?”
裴硯承領著她往餐廳裏走,不鹹不淡地回答她的問題:“先吃飯,吃完飯送你回家。”
姚舒下意識捕捉到了他話裏“回家”這兩個字。
眸光微微顫動。
雖然知道裴硯承隻是隨口一說,但她心底還是蕩開一絲道不明的情緒。
兩人在餐桌前坐下,裴硯承說:“這裏中餐西餐都有,想吃什麼。”
這還是兩人第一次坐在一起用餐,姚舒有些拘謹。
“我都可以的。”
裴硯承看她一眼,沒再繼續問她,翻開菜單點了幾道菜。
姚舒吃飯很慢,怕他嫌棄,特意加快了用餐的速度。
剛吃完一份意麵抬頭,就見裴硯承麵前的餐具嶄新,一動未動。
她愣了下:“叔叔您不吃嗎?”
“我晚上還有應酬,這是給你點的。”
姚舒默了默。
看著滿桌的菜,沉默少頃:“可是,這太多了……我吃不完那麼多。”
“吃不完就慢慢吃。”
裴硯承把一杯牛奶推到她麵前,“多吃點,才能長高。”
姚舒:“……”
感覺有被冒犯到。
而且這突如其來的長輩口吻,令她壓根不敢拒絕。
盡管已經很撐,姚舒還是端起杯子把他遞過來的牛奶喝掉。
裴硯承雙手交疊,隨意地搭在桌麵傷,無波無瀾地看著她喝牛奶。
她太瘦小了。
就跟營養不良似的。
因為臉小,顯得她一雙眼睛又圓又大,眨著眼盯著他看時,總像受了委屈一樣。
裴硯承漫不經心地端詳她。
牛奶喝得見底了,姚舒微微抬起脖子把杯底的牛奶喝完。
裴硯承打量的目光順勢落到她的脖頸處。
皮膚白得晃眼。
——隻是上麵突兀地留著幾道紅色的抓痕。
裴硯承的眼瞼立即斂起了一層陰影,皺眉。
“你脖子上的傷怎麼回事。”
“啊?”
靜默片刻,他沉聲開口。
“姚舒。”
“是不是有人欺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