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硯承拿起筷子,低頭,仔仔細細地替她挑起了碗裏的蔥花。
自然到仿佛是在做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另一邊的徐洋看得險些跌了手裏水杯。
吃到一半,姚舒收到同學發來的消息,老師馬上要來查房點人數,讓她趕緊回來。
姚舒快速扒拉了幾口麵,捧著碗一口氣把碗喝了,匆匆忙忙拿起羽絨服往身上套。
徐洋擱下筷子問:“這麼著急走嗎?”
“你們慢吃,我送她回去。”
裴硯承起身,走至姚舒的跟前,替她整理了下衣領,然後把羽絨服的拉鏈拉到了最頂端。
這件羽絨服對姚舒來說本來就大,拉鏈全部拉上後她的半張臉都藏在了領子下麵。
裴硯承看了她幾秒,似乎覺得還不夠,又把羽絨服的大帽子給她帶上了。
姚舒被裹得嚴嚴實實。
隻露出一雙烏溜溜的圓眼睛。
她睜著眼睛看他,聲音悶在衣服裏,有些低低的:“叔叔,我沒那麼冷。”
裴硯承恍若未聞,攏了攏她的帽子:“衣服穿好。”
姚舒懵懵地晃了晃頭,帽子上的毛領毛茸茸地跟著晃動。
“走了。”
裴硯承拍了下她的腦袋,驅步走出包廂。
身後搖搖擺擺地跟著一個小粽子。
與此同時,包廂內段薇薇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看了一眼便掛斷了電話,神情有些不自然。
“怎麼了?”徐洋問。
“沒事,就是騷擾電話。”她把電話關機後扔在一旁,看著姚舒和裴硯承離去的背影說,“感覺這個小姑娘被保護得很好呢,她叔叔一定很寵她吧。”
“可不是麼。”徐洋懶散地靠在椅背上,漫不經心說,“寶貝到別人多看一眼都不行,承哥就差把心肝掏出來給她了。”
“你不說我還以為他們是情侶,覺得你哥對她有意思呢。”
“肯定不可能啊,那小丫頭看著跟未成年似的,承哥就是把她當小孩兒養著的,怎麼可能有那麼禽獸的想法。”
-
裴硯承把姚舒送回去後便回到周耀給他定的酒店休息。
躺在床上,剛才徐洋說的早戀懷孕那些亂七八糟的話莫名跳進腦海裏。
他給姚舒發了一條信息:[老師來過了麼?]
消息發出去,石沉大海,沒有回應。
裴硯承看著靜悄悄的手機,沒有半點睡意。
不知道過了多久,屏幕裏才彈出姚舒回複的消息,是一條語音。
應該是剛洗完澡,語音裏麵有吹風機吹頭發的聲音,小姑娘刻意提高了音量。
[老師已經來過了,叔叔你也早點睡哦,叔叔晚安!]
夜色昏沉,電子時鍾緩慢跳動著數字。
裴硯承反複點開那段語音聽了好幾遍。
直到倦意倦意襲來,他終於放下手機,閉眼睡去。
第二天依舊是一個沒有太陽的早晨,清晨的濃霧未散,整個城市都朦朦朧朧的。
去機場之前,裴硯承去了趟姚舒的酒店,還特意去茶樓給她買了份早餐。
說來也巧,剛到酒店門口,就看到姚舒和一個男孩站在一起,兩人說著什麼。
裴硯承的腳步一頓。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後退一步,站在了廊柱後側。
凝神看過去,男孩帶著棒球帽,笑著把手中的袋子遞給姚舒。
姚舒耳邊別著煙粉色的發卡,明媚嬌妍,笑意吟吟,眼睛也彎彎的。
“看什麼呢?”
一道聲音突然從身後冒出來。
裴硯承收回目光,看向突然出現的徐洋:“你怎麼在這。”
“跟你一樣,來看看小舒啊。”徐洋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在看什麼呢,看得臉色鐵青的。”
“哎哎,這不小舒嗎?”徐洋驚呼,朝姚舒揮手,“小舒兒!這兒呢這兒呢!承哥你看到小舒不過去躲在柱子後麵幹嘛啊?”
裴硯承:“……”
你能不能閉嘴。
姚舒循聲看過去,看到站在廊柱後麵的徐洋和裴硯承。
臉色綻開笑容,小跑著跑過去,在他們麵前站定後,氣息還有些不穩,微微喘著氣。
“叔叔!我還以為你已經上飛機了,你來找我嗎。”
裴硯承故作姿態,抬手鬆了鬆領帶結,淡淡“嗯”了聲。他看了眼走遠的男生,冷不丁開口:“剛剛那個人是誰。”
姚舒愣了下:“是我在冬令營認識的一個同學。”
裴硯承低頭看腕表,狀似漫不經心地問:“看你們聊得挺開心的,都跟你說什麼了?”
姚舒抬著頭,眨了眨眼睛。
隻不過是很沒有營養的寒暄話語,她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複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