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時分,府上寂靜無聲,偶爾能聽到三兩蟲鳴還有樹葉簌簌作響。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卓草打著燈籠走在前麵,而秦始皇跟在後麵不住打著哈欠。
“慫娃,大晚上不睡覺你帶額到底看甚?!”
“噓!”
卓草回過頭來,燈籠的光芒映照下那慘白的臉極其可怖。整個府上,他能完全信任的也就唯有他這傻老爹。就算他再坑再怎麼著,總不至於坑他這親生兒子。至於其他仆人,他們還不配知曉此事。
“帶你看好康的。”
“???”
秦始皇四下環視。
大意咧,棍子麼帶!
他在宮中每日晝斷獄夜理書,而且本就淺睡。在卓府上稍微好點,他能難得放鬆下來,不必去考慮那些頭疼的事。期間遇到些朝政上的問題,他也會刻意去問卓草。
雖說卓草性格跳脫玩世不恭不夠沉穩,但有些棘手的問題在他手裏總都能迎刃而解。越是與之相處,越是覺得有趣。
“嘿,你聽說了沒?”
“什麼?”
“皇帝今年不巡遊嘞,暫時也不打百越嘞。”
“嗯。”
“照我說這樣挺好的。”卓草走在前麵,穿過潮濕泥濘的竹林,嘟囔道:“每次出巡烏泱泱一大票人,吃喝咋辦?短則三五個月,長則半年乃至更久。至於打百越嘛……”
“咋咧?”
“肯定會輸的。”
“嗬!”秦始皇頓時嗤笑出聲,“大秦會輸給百越?額聽說皇帝準備發兵五十萬,而那百越不過彈丸之地,焉能抵達秦軍強弩?”
“嘿嘿……”
卓草隻是笑了笑,沒過多的解釋。其實這事他很想找個機會上書來著,隻是他沒資格直接呈交文書給皇帝,隻能先寫諫書給喜。如果喜覺得沒問題後,再呈交給內史,由內史呈交給皇帝。
涇陽畢竟是京畿縣,沒有郡守隻有內史。若是換做別的郡,那就是由縣令呈交給郡守,再由郡守呈交給丞相。
不用擔心郡守會包庇犯罪,秦國在天下各郡設立監禦史,隸屬禦史中丞,負責監察郡守與其他官員。他們的寶劍可都是早就饑渴難耐了,就等著郡守犯錯好參他們一本。當然類似卓草這種會鑽空子的也有,保不齊就有監禦史和郡守同流合汙的。
紙上談兵這種事誰都會,朝中博士一抓一大把哪個不比卓草有能耐?就卓草所知,鮑白令之就極力反對秦國啟兵討伐百越之地。秦國國力昌盛,可終究沒太平幾年。況且百越乃南蠻彈丸,老秦人皆是關中子弟難以適應當地氣候環境,如何打?
秦始皇四下看著,心生狐疑暗暗將此事記下。此刻已有玄鳥衛隱藏在暗處,跟隨在身後數十步外。秦始皇隻是抬手示意,讓他們退下。他相信卓草不會害他,畢竟他現在可是卓草親生父親!
來至處假山,卓草停了下來。假山足有兩三丈高,上麵還遍布著青苔。還沒等秦始皇回過神來,卓草已經調轉方向。抬起手來,袖箭對準了秦始皇。
卓草突然如此,瞬間令秦始皇眼神一寒。敢對自己親爹舞刀弄劍的,這是犯了大不敬。若要以不孝罪治處,則要砍去雙腳,流放至巴蜀之地!
“說,你究竟是什麼人?”
“額是你大!你瘋咧?!”
“你不是吾翁。”
卓草搖搖頭,神色冷漠。
秦始皇不禁蹙眉,難不成真要這小子發現什麼端倪了?
這不科學!
他的演技自認為是天衣無縫,怎會被發現的?
“你小子是不是又皮癢癢咧?”
秦始皇麵露不善,他當了這麼多年國君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就卓草這三兩下子還想唬他,那是在癡人說夢!
“咳咳……開個玩笑。”
卓草笑著打開機括,裏麵壓根就沒弩箭。
攏共就那麼兩支弩箭,全射沒了!
躲藏在暗處的玄鳥衛劍都抽出來了,硬生生的又塞了回去。幾個站在牆頭處的玄鳥衛,更是險些直接摔下去。
你大爺的!
……
卓草這麼做自是有原因的。
他這傻老爹還能結識左丞相?
李斯不是最厭惡商賈的嗎?
當然,他這也隻是理性懷疑而已。主要是卓禮拍著胸脯告訴他,這就是他爹,他是看著他爹長大的,不可能認錯人。宗族內其他長輩也都堅定的說沒認錯,就算他這傻老爹化成灰都認得。
所以卓草就想著稍微試試看,顯然沒什麼問題。至於李斯的事,卓草思來想去也隻能想到個理由。興許是因為看在他的麵子上,所以李斯稍微客氣些。況且,當時傻老爹也隻是去赴宴而已,偶爾撞見很正常。
“你到底要弄甚?!”
“再胡咧咧,額非抽死你不可!”
秦始皇揚起手來,便看到卓草給他包裹的葛布。於是乎他的臉色也稍微緩和了些,“慫娃,再不說額可就走咧!”
“莫要急,卓子雲:心急吃不了臭豆腐。”
“臭……臭豆腐?”
卓草長舒口氣,雙手掐著印結。
“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
“???!”
秦始皇直接看懵了。
卓草這是要做法?!
“芝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