雎鳩脫下草鞋直接跳了下來,這雙鞋是娘親給她新做的,她可不舍的穿著下地幹活。要是弄髒了,明天穿什麼?
“這不好吧?”
胡亥有些不太好意思,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有朝一日還能教別人?要知道他在宮中那可是備受打擊,秦始皇總是拿他與其他公子比較。每每提及他的課業,總會唉聲歎氣。
“你真肯讓我教你算學。”
“是啊,你算學可好了!”
胡亥聽到這話,差點沒飄天上去。
雎鳩則是沒耽誤時間,幫著胡亥耕作。她本身就經常下地幹活,用耒耜耕地再熟悉不過。把尖頭插入土壤,然後用腳踩橫梁使木棍深入,再直接翻土就成。
“哇,你竟然都會做農活?”
“我們這都會的。”
“你是女子。”
“先生說了,女子也能頂半邊天。”
“哪個先生說的?”
“小草先生啊。”
“額?”
小草先生?
這是什麼古怪的稱呼?
雎鳩熟練的翻著地,動作輕快的很。偶爾她也也會問些胡亥關於算學的問題,胡亥倒也沒有藏私,將自己會的全都告訴給了雎鳩。
“你說的和先生教的不一樣。先生說你這種辦法是笨辦法,隻有傻子才會用,要學就學簡單運算。比如說這兩個數字加起來剛好是整數,就能湊一起相加。”
“……”
胡亥瞬間就自閉了。他本來以為能在雎鳩麵前顯擺,可聽雎鳩這麼說後頓時恍然大悟。現在,他就覺得自己是個廢物。雎鳩才學了幾天,竟然懂得比他還多?
“你覺得他怎麼樣?”
“小草先生嗎?”
“嗯。”
雎鳩停了下來蹙眉苦思,良久才開口道:“他是我們這最有學問的人,總有各種奇思妙想。吾翁常說,要不是有小草,我可能早就餓死了。他上課的時候也很有趣,不像是蘇先生那樣死板。”
“我覺得他是壞人!”
“不是的!”雎鳩的態度猛地變了,手裏緊緊握著耒耜,一字一句道:“你要是再說小草先生的壞話,我……我就不幫你耕地了!我和你說,你在我們這裏說誰的壞話都可以,但絕不能說小草先生的不是!”
“好吧……”
胡亥無奈點頭,他沒想到雎鳩也會幫卓草。
他正準備起身的時候,卻覺得後背發涼。
“呦,挺能聊的?”
胡亥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不輕,差點滾到了田圃內。而雎鳩卻是沒有介意,隻是笑著作揖行禮,“見過小草先生,見過蘇先生。”
“雎鳩,天色已晚,你也早些回去。”
卓草揮了揮手,看著戰戰兢兢的胡亥,他也沒有再責罰。方才二人所言,他自然是都聽到了,隻是他沒有出來勸阻而已。
回頭瞥了眼胡亥,卓草連句多餘的話都沒有。隻是古怪的望著扶蘇,“小蘇,這小子家裏頭是不是賊有錢?”
“額?算是吧!”
“我就說這小子怎麼如此蠢笨,連耒耜都用不來。太史令胡毋敬我記得混的好像也不咋地,他這旁支是做什麼買賣的,還是廷臣?”
“做買賣的。”
“什麼買賣?”
“額,和宮內做買賣的。”
“懂了。就和李鼠那樣,說是買賣人,其實背後有靠山。他爹想必應該也是如此,隻是幫胡毋敬打點生意的?”
“對對對,就是這樣。”
扶蘇不擅長說謊,被問的是額頭直冒虛汗。這得虧卓草自己幫他把話說了,不然他非露餡不可。
“感情這小子不光是官二代,還是富二代?”
“啊,差不多吧?”
“家裏頭想必最疼的就是他吧?”
“你怎麼知道?”
“就他這德行,我能看不出來?”卓草重重的哼了聲,“家裏頭肯定是最小的,他爹呢肯定最寵他。什麼好吃好玩的都讓著他,最後就養成這樣了。說起來,他爹可真是混蛋!”
“慎言慎言!”
“怕什麼?!你也罵兩句,很過癮的。”
“……”
扶蘇差點沒繃住,他還想再多活兩年。
卓草正準備繼續開口怒噴的時候,卻有個稚童顛顛的朝他跑了過來。這稚童卓草認識,也是他的學生。隻不過他記得住的比較遠,怎麼跑這麼遠來找他?
“小草先生,有人托我給您送封信。”
“誰啊?”
“不知道,反正說是給你的。”稚童搖搖頭,“那人穿的很好,風度翩翩的就和蘇先生這樣,還給了我兩枚銅錢。讓我和你說,這封信別人外人看到。”
“嗯?!”
什麼情況?
卓草撓著頭,滿臉不解。
“要不,先拆開來看看?”
“不成,我回去再看。”
甭管來者何人,既然都這麼說了肯定是有緣由的。蘇荷這二五仔可是坑了他足足兩回,可不能再讓他給坑咯。
卓草抬起竹簡,上麵封泥完好。
看到字後,驚得他差點把竹簡甩出去。
子……子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