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身邊有類似的人便會知道,有老一輩人的家裏頭窮沒法上學便不識字。但是,基礎算學人家可不差。卓草記得前世村口有家雜貨鋪,老人沒讀過書,但算賬算的賊六。都不用計算器,口算都能一毛不差。
加減乘除在生活中都會碰的上,卓草隻需要告訴他們大概的方法,再多出幾道題自然都會。畢竟,這些稚生大部分都在十歲左右。基本的算學,他們還是會的。
卓草正在分享自己心得之時,眼眸匆匆一撇,便注意到不遠處站著兩人。為首者便是張良,身後則是那位力士背著沉重的大鐵椎,此地距離草堂並不算遠。
所以,他這是在威脅?
卓草停下腳步,麵露幾分冷色。他最恨得就是別人用老弱婦孺要挾,甭管怎麼爭鬥都無妨,卻也該有些底線。
張良此舉必有其深意,絕非無意為之。
以他的性格,什麼事做不出來?
為了報仇複國,親弟弟死了都不安葬。真要借草堂稚生威脅,也不是沒可能。
“小草,小草?怎麼不走了?”
“吾還有些事,小蘇你去上課便是。”
卓草記得他傻老爹說過,皇帝其實暗中派遣玄鳥衛保護他來著。因為他現在為秦效力,成了眾矢之的。反秦者諸多,有些人互相間壓根都不認識。所以卓草的身份,很多人並不知曉。
他們都希望能殺他而後快!
關於玄鳥衛的事,卓草特意問過扶蘇。按照扶蘇的說法,玄鳥衛都是精挑細選的當世高手。可衣三屬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負矢五十,且日行百裏。奔走逐馬,百步穿楊,各個技能都得點滿。論要求,比昔日的魏武卒還要狠。
即便是三日三夜不眠不休,都得保持高昂的鬥誌。作為秦始皇的貼身禁衛,舉秦國一國之力不過寥寥八百人。無一例外全都是最頂尖的高手,並且對秦國是忠心耿耿。三代內都得是老秦人,且未曾犯過事。至於他那傻老爹能破格提拔,想來是因為他有用。
張良能繞過玄鳥衛,輕易來至草堂旁,實在是令卓草詫異。從這就能看的出來,張良敢帶著力士襲擊秦始皇發車架,的確是有真本事的。
……
待扶蘇走後,卓草快步朝著張良方向而去。
“卓君有禮。”
“子房有禮。”卓草也是笑著抬手,環視四周笑著道:“子房當真是猛士也!區區兩人,便敢如此大膽的屢次來我涇陽。”
涇陽好歹是京畿之地,距離鹹陽不過百裏。
“子房為何在此?”
“吾觀這四周景色宜人,還有這草堂用做私學授課。聽稚生所念應當便是卓君所著千字文,卓君真是好學問。說起來,方才之人是誰?看起來似乎與卓君關係不淺,莫非是胞弟?”
“吾為獨子……子房不是知道嗎?”
“也是。”
“他是蘇荷,為溫縣蘇氏。”
“蘇荷?!”
“子房認識?”
張良搖搖頭,溫縣距離鹹陽也不算遠。反秦勢力主要是集中在南方,北方受管轄控製比較嚴苛,不利於他們展開行動。關於溫縣的事,他知道的真不算多。
“其實他與你也類似,他本是楚人。”
“楚人?為何在溫縣?”
“遷過去的。”
張良臉色頓時一黑,“都是這趙政所害!”
秦始皇特別喜歡搞遷徙,這事屬於是基操。秦滅六國後,他就遷天下巨賈勳貴於鹹陽。跑去琅琊後,覺得琅琊風景秀麗,便徙黔首三萬戶於琅邪台下,並且免去十二年的賦稅。還有邯鄲卓氏,也被遷至臨邛成。
“背井離鄉,來至人生地不熟之地。絲毫不顧及百姓思鄉之苦,為一己私利勞民傷財,實乃暴君!”
“咳咳!這並非議事之地。上次子房走的匆忙,今日既然有時間不若來我府上喝兩杯黃酒。恰逢吾翁也已回來,咱們便慢慢商議,如何?”
“善!”
張良頷首讚許,他其實就是這目的。隻是再往裏走會有些危險,所以他便在此地逗留。其實,就是為了等卓草上鉤。
“請。”
“請!”
論年紀的話,張良是要比他大的。約莫也得有二十來歲,已過及冠之年。卓草對他如此,也隻是純粹想著把他引走而已。張良此行擺明是衝著他們來的,卓草不想傷及無辜。到自己府上,要對付他還不容易?
卓草殺過人,他也不在乎這些。
張良在後世評價極高,可謂之謀聖。
可要觸及到他底線,就算是謀聖他也照殺!
此次若是張良沒察覺出異樣,那自然是極好的。興許還能利用張良,讓他乖乖帶著人跑去百越之地開荒。等他們和越人拚的你死我活後,秦國再出兵將他們一網打盡,可謂是一舉多得。
如果說張良機警,發現他傻老爹的身份。
那麼,他也不用想離開涇陽。
卓草就是拚著曝光家底,也會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