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睢知道卓草並非來取笑他們,便長歎口氣。如此天賜良機,是他自己沒把握住。這一戰他輸的是心服口服,隻是他極其懊惱。韓信準備的多,他也不差。為能領軍出征,他不知耗費多少力氣。
現在倒好,他敗給了韓信。
在北地還好,回鹹陽咋辦?
到時候那些勳貴,不得笑話他?
甭管韓信有沒有真才實學,反正年紀擺在這。他好歹也混了這麼多年,結果敗給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這要他的老臉往哪擱?
麵子倒是其次,重要的是他沒法立功!
作為統帥,完成重要作戰任務,那爵位就能蹭蹭蹭的往上飆升。像蒙恬作為上將軍,隻要奪回河套之地,就能爵至十九級倫侯。屠睢作為裨將軍,能分到的軍功可就相當少了。相當於蒙恬吃肉,他隻能喝兩口湯。
屠睢拚了老命想著親自率軍北進,其實就是想擴大戰果,然後換個高爵。不說一戰封侯,最起碼也能爵至大庶長。可惜,他偏偏碰上了韓信。不光計策是韓信獻上的,連帶著率軍出征也是韓信的。就衝韓信的本事,興許還真能橫掃匈奴老巢。眼巴巴的瞧著別人撈軍功,他心裏頭自然相當不是滋味。
“說起來,屠公接下來有何打算?”
“在軍中,還輪不到老夫做主。”屠睢擼起絡腮胡須,無奈道:“按上將軍的意思,想來是要讓老夫輔佐韓信出征。畢竟上萬銳騎,非同小可,隻是老夫也得聽從韓信調動。”
“明白了。”
卓草頷首點頭,表示理解。
此次是大規模作戰,正麵戰場蒙恬一人便能搞定。排兵布陣,然後擺開架勢,在大草原上和匈奴硬碰硬幹一仗。可韓信這邊卻不容易,沒有足夠的後勤糧草,更佳沒有援兵。在茫茫草原中,需要橫掃匈奴老巢,這對個人指揮能力和士卒意誌力都是嚴峻的考驗。
這時期的騎兵,基本等同於後世的特種兵。每個都是秦國下血本栽培出來的,需要精通各項技能。傾秦國舉國之力,現在大概也就隻有七萬銳騎。韓信帶走七分之一,始皇帝真能放心?
所以,必然還得派個信得過的將軍。
毋庸置疑,屠睢就是最合適的。
“屠公與韓信聯手,想來會很順利。”
“不好說。”屠睢打量著卓草,無奈道:“你不必為韓信充當說客,老夫還分得清輕重緩急。軍令如山,老夫輸的也是心服口服,聽從他調遣是理所應當。待北伐之時,老夫會按其所說的去做。”
千萬別小瞧屠睢,覺得他就是個莽夫。真要沒腦子的,也不可能成為九卿。看卓草屁顛屁顛的過來,明擺著就是有事要說。而且很明顯,就是要來幫韓信說話的。
“嘿嘿!”
卓草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其實就是這意思。
“其實,屠公不必擔憂。”
“卓君不會明白老夫的顧慮。”屠睢搖了搖頭,無奈道:“卓君有大才,不會在意官職爵位。對汝而言,哪怕是爵至徹侯也隻是時間問題。可老夫不同,老夫早些年為將,曾在南郡操練三萬樓船之士。可惜,始終未能建立大功。別看老夫現在官至九卿,實則在朝中地位並不高,吾屠氏更是遠遠不如其餘勳貴。”
屠睢這話就是在扯淡了,屠氏在鹹陽那也是響當當的貴族,少說能排在前十,能穩壓他一頭的就沒多少。
見卓草表情不對,屠睢也是知曉他在想什麼,當即無奈道:“老夫知道你在想什麼。在外人眼裏看來屠氏的確不俗,卻也隻是表麵所看。老夫若是不趁著現在拚命換爵位,怕是不出三代就會淪為庶民。”
還三代?
你還挺貪的!
“屠公其實不必擔心這麼多。”
“我們不一樣。”
“額?”
“你難道沒發現,自秦滅六國後想要賺取軍功越發的困難了嗎?”屠睢說出心中的憂慮,長歎道:“除開匈奴與百越外,幾乎是再無敵手,你說老夫能不著急嗎?長此以往,怕是再難有所進步。”
“屠公這就錯了。”
“怎麼?”
“屠公真要想打,還愁沒敵人?”卓草撇了撇嘴,淡然道:“遠的不說,草原上的敵人何止匈奴?那大月氏引弓之士足有十餘萬,甚至比匈奴更強。還有那東胡人,匈奴草原東方。是謂東胡黃羆,山戎戎菽。”
“這倒是……”
“這倆還不算啥,還有那扶餘國,箕子朝鮮。你要高興的話,隴西外還有羌人作亂,巴蜀往南還有夜郎國滇國等小國。對了,草原繼續往北而去便是西域,那裏頭可是有著大量金銀財寶,相傳走的路都是用黃金築造。”
卓草其實是誇大了說,西域還不至於能用黃金鋪路。他這麼說,純粹是讓屠睢有個目標而已。
還沒仗能打?
隻要想打,到處都是疆土!
“你……你……”
“怎麼?”
屠睢漲紅著臉,滿臉激動道:“你說的那西域是何國度,竟然能奢侈到以黃金鋪路?這般強國,為何老夫從未聽說過?”
“咳咳,這事說來話長……”
卓草撓了撓頭,好像現在是沒西域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