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命比紙薄是錦鴛
過了最初的瘋狂,荊長歌反倒冷靜了下來,她不相信孤城雪會就這樣子死掉,她不相信,世界上有人能殺的了孤城雪,師父是無敵的,師父是萬能的……
不過十天,忘憂山卻已是人滿為患。
老太監常德顫顫巍巍的站在荊長歌麵前:“娘娘,陛下派奴才迎接娘娘和丞相回宮。”
荊長歌彎腰抱起大白,勾著唇角冷冷的笑了:“如此,那就回吧。”
常德看著這樣子的荊長歌,冷冷的打了個冷戰,在那雙原本古怪精靈的眸子裏,此刻隻有冷冷的寒光。
荊長歌回宮後時常做的事情,便是抱著大白去找遊錦鴛聊天,聊天時說的最多的,就是孤城雪。
看著遊錦鴛一天天黯然下去,荊長歌轉身的容顏裏,笑的森寒。
皇帝遊烈天的身體狀況越加嚴重,皇後荊長歌眉開眼笑,但卻找來了有著“懸壺濟世小袖手”之稱的李神醫。
李大富又給遊烈天開了副藥,然後屁顛屁顛的跟在荊長歌身後:“師父大人在上,徒兒今天開了最珍貴的一副藥方,人參鹿茸……”
前方走著的荊長歌點點頭:“嗯,我說過,皇帝有的是錢,不必省著。”
“隻是,徒兒有一事不明,師父的醫術不再我之下,為何不自己給他醫治呢,非要徒兒不遠萬裏從汴京跑到這裏來。”胖乎乎的李神醫摸摸下巴,又黑又高又壯的樣子,實在與傳說中的神醫形象相去甚遠。
“李大富,其實,後麵這句話才是你想說的吧。”荊長歌站住,回頭看向低頭哈腰的徒弟。
“不不不,前麵才是,前麵才是,徒兒好奇,還請師父解惑。”李大富咧著嘴笑,怎麼看怎麼傻乎乎的。
“我隻是怕我會忍不住毒死他而已!”
“師父既然想讓他死,何必還要救他。”
“死?那太便宜他了!”
荊長歌回頭,陽光下漏出雪白的牙齒,明明如玉的兩顆小虎牙卻笑起來陰森森的。
李大富冷冷的打了個寒顫,小惡魔認真起來,比冷麵無情的孤城雪還可怕。
這夜,春末夏初的雨傾盆而下,電閃雷鳴。荊長歌坐在遊錦鳶對麵,喝了一口茶,抬眸看著遊錦鳶低眉信手懷抱錦瑟徐徐彈奏,她勾了勾嘴角,不鹹不淡的道:“公主似乎不想聽本宮在此絮叨呢。”
“雨打湘靈五十弦,錦瑟驚弦破夢頻。早來曉夢迷蝴蝶,栩栩蝴蝶夢他人!皇嫂,錦鳶隻是心緒難平,但還是想聽的,想多聽聽孤公子的故事,也好夢醒,留個念想。”遊錦鳶手中動作未停,伴著淡淡而憂傷的琴調,她聲音空靈,容姿絕色,好似羽化升仙而去。
聽到遊錦鳶此說,荊長歌的眉眼一亮,卻又暗淡了下去,她聲音低沉而壓抑:“抱歉啊,師父的故事,大概隻能終結於此了……”
“為何?”空靈優美卻淒切的琴音中,遊錦鳶盡量讓自己語調平淡。
“因為……他大概……已經……死了吧……”燭光下,荊長歌的頭似乎低垂到陰影裏,聲音悠長仿若從最黑暗的深處傳來。
“什麼?”哢,手中的琴弦已斷,遊錦鳶卻仿若沒有察覺,她抬頭,目光定定的望著荊長歌。
“我說,他被你兄長設計,由曲涼風親自動手,已經死了!”荊長歌再抬頭,明亮狡黠的黑眸中滿滿的仇恨。
“啪——”斷了弦的錦瑟摔到地上,粉身碎骨。遊錦鳶被驚的站起身,挺著六個月大的肚子,臉色慘白如紙,搖著頭的眼睛裏滿是不可置信。
荊長歌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遊錦鳶麵前,比遊錦鳶矮半頭的身體帶著驚人的氣勢,她抬頭直視著遊錦鳶,咬牙切齒:“我親眼所見,師父被遊裂天和曲涼風逼迫而死,難道還有假嗎?”
“不,皇兄不可能這麼做,他和孤公子無冤無仇!”難得的,柔柔弱弱的遊錦鳶目光堅定。
“嗬……哈哈……”雷光下的荊長歌仰天大笑,狀若瘋狂,卻又轉瞬寧靜,她盯著遊錦鳶,一定一頓:“沒仇?你可知道你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而你又喜歡著誰?你不是一直都以為孩子是我師父的嗎,其實。”荊長歌彎起了眉眼,笑的滿是不懷好意,她趴到遊錦鳶的耳邊低語,“其實,是遊裂天的哦,你親親的皇兄,早已念想你不知多少歲月,終於得償所願,還珠胎暗結,真是可喜可賀,你說,是也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