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擦了擦因爬山而額頭上出滿的汗,再低頭看看懷中肉乎乎的小包子,荊長歌氣的咬牙切齒。
孤城雪戴著麵具站在道觀的正門外,遠遠的看著荊長歌懷裏的小包子,轉身離去:都說外甥像舅,那孩子,像極了荊雷……
那一瞬間,有某些東西,終於,在心中碎掉了。
孤城雪不想承認,但卻不能欺騙自己。
愛她所愛,愛她所恨,孤城雪到底有多愛荊長歌,大概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然則,在轉身的那一刻,緩緩的微風中,心痛到麻木的堅強,他卻又在想,也許,荊長歌並沒有他所認為的那麼深愛。
曲荊,原來,是你和曲涼風的孩子啊……難怪……取名叫荊……
當初,是我將你送到他身邊的,現在,輪到這個惡果我來品嚐。
我明明,千方百計的算計著,要保護好你的啊。
孤城雪呆在道觀裏,總是遠遠的看著荊長歌,看著荊長歌躺在床上任那個孩子在她身上爬來爬去,看那個孩子揪著荊長歌的頭發氣得荊長歌哇哇大叫,看荊長歌故意在孩子麵前吃糖人饞的小娃娃哇哇大哭……
那個孩子長的像荊雷,但性子卻十成十的像了荊長歌。
即使孤城雪有意避免,但在失去了武功的情況下,還是和荊長歌相遇了。
七月初七姻緣節,道觀內來來往往上香許願求緣的人群裏,荊長歌抱著又白又嫩的小包子,遠遠的就看到了他,男子身姿挺拔,白衣勝雪,單手握著一把折扇,僅是一個普通的站姿,但卻飄逸出塵,把周圍的一切人物都比了下去。
那男子回頭,好像也看到了她,臉上帶了一張隨處可見的普通麵具,友好的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轉身離去。
荊長歌愣了愣,幾步穿過人群:“公子,請等一等!”
聽到身後的呼聲,孤城雪終於停下了腳步,轉過頭來作揖:“夫人可是再喚小生?”
追上前去,荊長歌卻在半路止住了腳步,剛才遠看時沒有細看,現在才發現,那男子聲音優雅,年紀輕輕,但卻滿頭白發:“公子可否摘下麵具一觀?”
麵具下,孤城雪抿著唇,看著小包子和荊長歌做著同樣的動作,瞪大一雙眼睛細細的將他從頭看到腳,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難看,但仍是故作輕鬆的搖了搖頭:“小生麵貌醜陋,隻怕嚇壞了夫人和公子。”
“沒事,我不怕!”荊長歌彎起眉眼,躍躍欲試,漏出的兩個小虎牙閃閃發亮。
不過一年多的時間,也許是因為身邊多了小包子的原因,荊長歌好似走出了過去的陰影。
荊長歌仍是那個荊長歌,沒心沒肺,好吃懶做……
但卻已不是他的荊長歌。
孤城雪歎息一聲,麵具下傳來幾聲苦笑:“夫人自是不怕什麼,隻是小公子年幼,況且,我相貌醜陋,夫人何必強人所難呢!”
麵具下傳來的笑聲苦澀而壓抑,若是以前的荊長歌,定是最喜歡強人所難的,然則,此刻,心卻微微抽痛,輕輕的轉移了話題:“公子,你我可曾相識?”
男子歎息一聲,轉身離去。
荊長歌看著那道背影遠去,腳步虛浮,顯然是個抑鬱不得誌的青年,即使再像,也定然不是“千裏飄雪”的師父。
沒有找到孤城雪,荊長歌辭別雲陽,繼續南下。這次卻帶上來護衛隊。
“娘娘,再往前走,出了雲陽,就到了羽王獨孤##的封地……”
軲轆聲轉動,馬車仍在南下。
荊長歌的心,從未這般堅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