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就看到那扇木格子窗上映出一個瘦弱的身影,她果然還沒睡。他輕輕推開門踱進去,跳動的燭火旁,青蕪的身子整個曲蜷在梨花木的圈椅上,看起來低落的很,完全不複往日裏的活潑。
“為什麼我明明是一片好心,卻老是會遭人利用呢?”聽到動靜,青蕪並未起身,隻是悶悶的出聲。
姬子熙走近,給桌上劈啪作響的蠟燭剪了燭芯,“是人性使然吧,爹爹曾經告訴我說,無論是誰,人生來貪婪。也是惰性使然,若是不勞便能有所獲,為什麼還要累死累活。”
“按你這樣說,難道就真的做不得善事了嗎?”青蕪抱著膝蓋,依舊低著頭,如墨的長發披散下來,遮擋住她的表情。
“那倒也不是,反過來想,也許你的銀子可以使他們溫飽數個月,而讓其它人免於受害,功德也是很大的喔。”開始是真的想要安慰她的,可是說到最後的時候,他自己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青蕪終於坐起來,斜睨了他一眼,“你被騙時也能這麼豁達?”
姬子熙露出一口白牙,笑得相當欠揍,“通常都是我騙人比較多。你知道的,天資也有優劣之分,區別了誰是騙子、誰是呆子。”
聽著他已有所指的話,青蕪氣結。這人,是不是不撩撥她一下就活不下去?是她自己的錯,誰讓她非要巴巴的送上門去讓他嘲笑來著。
姬子熙不再說話,青蕪自己也沉默下來,良久她才吞吐著開口,“姬子熙,你……”
“怎麼?”姬子熙靠在椅子上懶懶的開口。
青蕪卻又躊躇一下,而後擺出一副送客的模樣:“本姑娘要休息了,門在那裏,請回。”
“本少好心來幫你打開心結,你卻轉身就翻臉踢人。真是世道險惡、人心不古啊!”盡管嘴裏這樣說著,姬子熙還是乖乖地離開了青蕪的房間。
青蕪故作凶惡的把姬子熙趕出門後,神色鬆弛下來,連坐回到椅子上都沒有,直接靠著門蹲了下來。
她想說的,其實不是那句。
她想問,為什麼他會說她隻是他的債主而已。
債,指的是他那些天的吃喝嗎?除了那些,他們就再也沒有交點了嗎?在他心裏,隻有這樣而已嗎?
其實她一直都知道,姬子熙身上有秘密存在。
盡管第一次見到他時她曾把他定位成一個地痞無賴。但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她見過他文思斐然的樣子,見過他揮筆潑墨的樣子……或許,是他刻意讓自己看起來像是無賴的。又或許,他其實隻是帶了麵具而已。
不管怎樣,他必定是隱瞞了什麼的。
不過,每個人都會有秘密的。就像自己,也對他隱瞞了真實身份。
青蕪並不知道,此刻屋外,姬子熙也正定在庭院中。
他知道,她想問的是什麼。可惜,他沒辦法回答。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說出那樣的話。若是讓容萱那個丫頭知道是他硬賴在她身邊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遠遠就看到那扇木格子窗上映出一個瘦弱的身影,她果然還沒睡。他輕輕推開門踱進去,跳動的燭火旁,青蕪的身子整個曲蜷在梨花木的圈椅上,看起來低落的很,完全不複往日裏的活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