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佳凝聲音依舊很小,邵墨卿不得已,身體還要再前傾幾分,才能聽清她都說了些什麼。
“我與你訂了娃娃親一事,不知為何一夜之間就傳開了,那傳言重點說的是邵家的門第,惡意貶低作踐。”
“我去參加小姐們的宴會,被奚落嘲笑了一番,這才知道自己還有個未婚夫。”
“回到家中,問明卻有此事。”
“在外被人塞了一耳朵未來夫婿刑寡克妻,窮酸一輩子出不了頭,我一時氣憤,就想來親眼見一見。”
“這一路上都不曾出事,偏偏在村口的時候,忽然竄出了一條大黃狗,還跑出來個小童哭叫著去拉狗。”
“我不想傷人,強拽韁繩,結果被馬甩了下來。”
邵墨卿聽到這,臉色又黑沉了下來,覺得剛才聽到她說不想退婚簡直諷刺。
然而,傅佳凝接下來的話忽然轉了個彎,倒是讓他驚愣住了。
“若隻是如此,聽起來是不是很正常?這件事也就是國公府千金不願嫁給窮小子,大老遠的親自跑來鬧事來了?”
邵墨卿:......
難道不是?
傅佳凝苦笑一聲,指了指自己的左腳:“我馬術極好,那種情況下斷不會摔下馬來,但有東西擊中了我的腳踝,吃疼之下我沒能夾住馬腹,這才被馬兒甩了下來。”
邵墨卿下意識隨著傅佳凝的手指,看向了她腫得挺嚴重的腳踝,一驚非小:“你是說有人謀害你?”
傅佳凝點頭:“邵二公子不覺得一切都太湊巧了嗎?”
“那流言為何一夜之間滿城風雨?”
“小宴上為何會有那般奚落的言語針對?”
“我原是不知有婚約一事的,忽然以這種方式得知了此事。又知曉貼身戴了十幾年的半塊玉佩,竟是男子之物……如此推算下去,我會如何?”
邵墨卿:“要麼在家大鬧一場退了這門親?要麼想要親眼見一見那男子長什麼模樣?親口質問是否是他傳了流言敗壞了你的名聲,以此作踐了你,逼你不得不低嫁?”
傅佳凝一臉的凝重:“我素有才名在外自不必提,嬌生慣養心高氣傲也不假。被人算計自會著惱,找上門來還未見到人又先受了傷,會被引導著想到什麼?”
邵墨卿眼睛黑沉沉的:“那群小姐所說的,我刑寡克妻?”
傅佳凝點頭:“這一出算計不可謂不精妙。若非那人錯算了我的馬術,不得不出手將我打下來,我可能真的就入了圈套。”
“若是我真的大鬧了邵家,豈非將兩家多年的交情毀於一旦?”
“這樁算計,於我傅家有何損失?於你邵家又損失幾何?”
邵墨卿“噌”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在屋子裏麵來回走了幾步,這才重新穩住了那突如其來的心驚肉跳。
他再次走到門口,這一次果不其然看到了有人探頭探腦,他下意識地左手攥拳,攥得死緊。
真的出現了!
都被她料中了!
邵墨卿假裝取東西,不動聲色地退回床邊,聲音也壓得極低:“院外有人,怕是隔牆有耳。”
傅佳凝皺了眉:“這事怕是與你邵家那場大劫拖不得關係,必須小心謹慎的處理。”
“此時不便再多說,等那人走了,你再來。”
“這事兒處理不當,咱們都有危險。”
邵墨卿深深看了傅佳凝一眼,低低“嗯”了一聲,轉身拿著茶壺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