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察覺到葛威和蔣小書的別扭,葛媽媽坐了趙飛和葛菲的車,讓葛威送蔣小書回家。一路上兩人都很沉默。
這是那日爭吵之後,兩人首次正式單獨相處。蔣小書不知道該說什麼,索性等著葛威可能的無端挑剔。葛威並沒有挑剔,而是放入一張唱片。兩人安靜地等待著旋律流瀉,歌詞唱出悲傷——
Le ciel obscure, la solitude qui nous rends trop de poline
天黑了,孤獨又慢慢割著
Le ceour qui brise, a cause qu‘il y a veul seulL’amour est partie il ya longtemps que je t‘ai vu愛很遠了很久沒再見了,有人的心又開始疼了
C’est incroyable que je peut vivre comme ca
就這樣竟然也能活著……
葛威聽著這憂傷的歌曲,腦袋很安靜。他記得蔣小書解釋那段法語的意思時候的神情,那麼專注。他還記得他拒絕蔣小書這份禮物的時候,蔣小書臉上的落寞就如同那金黃稻田裏的秋風,掃過自己的心,印在自己的腦海。
每次聽到這首歌,都能看到她那張泫然欲泣麵孔,卻硬生生地做出一個巧笑倩兮的表情。蔣小書微微揚起嘴角,她沒想到葛威還留著這張碟片。
大學唯一一次的奢侈,就是到他和葛菲讀書的城市旅行。B大的風光真的不錯,葛菲也很熱情,唯有葛威讓她很氣餒。
“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不過我很喜歡,曲風帶著秋風的味道,有落葉的記憶。”
葛威接過了,翻看了一下,懶懶地道:“盜版的啊。”
蔣小書一下子囧了,這也是她省吃儉用省下來好吧。既然人家不喜歡,她伸手要奪來,笑嘻嘻地:“我也很想支持正版,可是我沒錢。您大少爺別將就,我自己收回去,免得……”
葛威又奪了回去道:“送出去的禮物,還奪回去,蔣小書你什麼時候這麼丟人了?將不將就是我的事情。”
葛威終究還是將就了,蔣小書有些迷茫。她的迷茫不是來自於她的不努力,而是來自於葛菲的無端成功。愛是一種迷信,它需要太多緣分。愛也是一種奢望,它花費太多情緒。
車內很安靜,葛威審視著蔣小書。完全未施脂粉的蔣小書,白皙的皮膚更是蒼白憔悴,眼眶下明顯的黑眼圈,讓人一看就知道她應該多日未曾好好入眠了。瞧她這般,葛威竟覺得心有些堵,有些慌,也有些異樣的刺痛。因為陌生,所以想要粗魯卻除,故意避免和她單獨相處。
蔣小書頭扭向另一邊,假裝沒看到。葛威咳嗽一聲問蔣小書道:“和我沒話說嗎?”
蔣小書莫名地看了他一眼,彎彎嘴角,輕聲道:“說什麼呢?”
“你突然很安靜,我覺得不適應。”到了一路口遇到紅燈,葛威停下車子,伸手握住蔣小書的手,又道,“我沒懷疑你和趙飛。”
以前蔣小書是個很樂觀,總是被葛威逼著鬧騰。她忽然的文靜少言,讓葛威略略有些不習慣。相對而言,他還是習慣和那個動不動就被他激得跳腳的蔣小書相處一點。
愕然,蔣小書有些不相信地打量著他,略帶嘲諷地道:“懷疑又如何呢?他是我的初戀,這是不爭的事實。”
蔣小書不是個令人眼睛一亮的女孩。身材穿上合適的衣服顯得修長。眼睛畫上眼睛塗上睫毛膏才看起來精神。鼻子不塌不挺正常水平。唯一好的一點就是膚質雪白,算得上膚若凝脂。最讓他滿意的是她那自然而成的及肩的長發,整齊地披在肩後,如今戴上帽子和圍巾掩飾住秀發的絲滑。
但是她很耐看的,越看越覺得氣質不一般。她身上具有知性美,一種融合著智慧和庸俗的卓然天成。尤其和她相處久了,竟會愛上她那張利嘴,她不嬌柔不做作,罵起人來劈裏啪啦的,生氣起來臉頰緋紅緋紅,好奇心上來情緒亢奮得躍躍欲試。
被葛威打量久了,蔣小書摸了摸臉頰,小心地問道:“我臉上有東西嗎?”
綠燈了,葛威發動車,直視著前方,笑道:“沒東西,有字。”
葛威有開玩笑,蔣小書才不信呢,輕哼道:“胡說。”
葛威一本正經地道:“上麵寫著,我好疲憊,我想睡覺。”
其實葛威並不比她好太多,一樣的疲憊和憔悴。
蔣小書小聲埋怨道:“你也不想我能睡的好嗎?”
雖然是演戲,但是對葛爸爸終究是有感情的。
葛威對她挑眉一笑道:“想我想的了。”
“臭美吧,你就。”
這算是葛威給自己第一個比較正麵的關心吧。其實她要的不多,安慰他,被他安慰,就這麼簡單。
蔣小書不時地打量著外麵的街景,下雪了,風也很大。再過些日子就會隻剩下綠化的常青樹還在捍衛著蕭瑟中的溫柔。她信手在車窗上畫著,嘴角咧得大大的,就像占了便宜的孩子那般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