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初露粉淡,點綴在枝椏間,謝錦華則站在廊簷下,麵上笑容嫻靜,手不自覺捂住小腹。

追星望著自家主子的小動作,不由抿唇笑道:"自打姑娘有了身孕之後,似乎傻了些,每每都會站在廊簷下,隻看著院子裏的桃花,不知道姑娘在想些什麼。"

謝錦華瞥了追星一眼,嗔道:"你這丫頭,倒是越發放肆起來,竟然也敢編排我了。好啊,弄月,你去撕爛她的嘴,看她往後還敢不敢這般渾了。"

追星趕緊笑著討饒,又說了些吉利的話,弄得謝錦華臉越發紅了。

說來也是奇了,之前一年多一直想要孩子,卻是都沒能懷上。怎麼打三**那裏回來後,就懷上了

想著自那次之後,小夫妻兩人幾乎是夜夜歡好,她不由就紅了臉去。

"姑爺回來了。"追星遠遠便見著夏盛廷從長廊那頭走來,依舊一襲青衣,光明磊落,她走到謝錦華身後去,偷偷笑著看主子。

"今天怎麼下朝早了"謝錦華自打被大夫診斷出有身孕後,便圓潤了一圈兒,原本容長的鵝蛋臉,也圓了,氣色好得很,白裏透著淡淡的粉色。

夏盛廷大步走來,厚實的手掌輕輕扶著她的腰肢,寵溺地笑著說:"錦兒有了身子,便是朝中再忙,我也得回來看你。"他攬著妻子,兩人並肩往屋內走去,"早春嚴寒,外頭風也大,你要愛惜自己身子。"

謝錦華垂了臉,然後輕輕點了點頭,往一邊坐下後,透過窗戶看著外麵蔚藍的天,又看看丈夫,**道:"我在家閑得慌,剛好今兒天氣好,你又得空,不如咱們去街上逛逛吧"想著三**此時身子應該更重了些,她心裏也歡喜,"咱們備些禮,去唐國公府瞧瞧三**,李世子不在,她一個人呆著想必也寂寞。"

"好。"夏盛廷沒有拒絕,即刻吩咐人去準備馬車,又寫了帖子即刻命人送去唐國公府上。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夫妻兩人便一同上了馬車,去逛最熱鬧的集市。

謝錦華也不知道三**缺什麼,總覺得她好似什麼都不缺,便想著,就送些最尋常的東西吧,於是便稱要去首飾鋪子。

京城裏最好的首飾鋪子,叫珍寶閣,裏麵的首飾款式新質地好,當然,價格也高。

在熱心老板的招呼下,謝錦華看中了一支金釵,大顆圓潤的紅寶石,的確奪人眼球。

夏盛廷見妻子捏著那根發簪,眼睛裏是笑意,便道:"你喜歡那咱們便買了吧。"

謝錦華拿在手裏把玩著,想了想,覺得該是不便宜的,就搖頭放下。

夏盛廷手環在妻子*漸圓潤的腰肢上,撿起那根簪子,問道老板道:"這個包起來吧。"

那邊店老板說:"這位夫人真有眼光,不過,實在抱歉,這根簪子已經被一位夫人定下。"說著又責怪一邊的夥計,"怎麼做事的,被定下的東西,怎麼還放在這裏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去包起來,等著那位夫人來拿。"

追星哼唧道:"多加些銀子不行嗎難得我家夫人喜歡哩。"

那掌櫃賠笑道:"實在抱歉,要是旁人家的夫人定的,我倒是可以說說。不過,這位夫人可不同,實在開不了口。"

謝錦華雖然心有遺憾,但是倒也不是非要那簪子的,便道:"算了,這裏好東西多,咱們再挑些別的。"

追星不死心問:"誰家的夫人"

掌櫃的才欲回答,便聽見門口有人問:"嚴老板,我那簪子可包起來了"

"呦,張七夫人來了。"張掌櫃趕緊笑臉迎了上去,又對夏盛廷夫婦道,"便是這位張七夫人,七夫人乃是敝店常客。"

張丞相府張七公子的夫人,乃是平民女林翹,夏盛廷眉心深蹙,目光便與林翹的撞上,可也隻片刻,便又移開,麵上似乎隱隱有些怒氣。

他眸光暗了暗,攬在妻子腰上的手更緊了幾分,貼近她耳邊輕聲道:"錦兒,我們走吧。"

謝錦華覺得丈夫似乎有些不對勁,可她盡管心裏有些猜疑,但也沒即刻就問,隻點了點頭。可不知怎麼的,手有些軟,崴了下,差點跌倒。好在,被夏盛廷及時抱了滿懷。

追星道:"夫人您懷著身孕呢,可小心著些,奴婢扶著您。"

追星與夏盛廷一左一右扶著謝錦華,夏盛廷自始至終都沒再看林翹一眼,與她擦身而過,也是坦坦蕩蕩。

林翹如蒲柳般的身子搖搖曳曳的,看著剛剛那一幕,聽著剛剛那丫頭說的話,她忍不住眼眶裏蓄滿淚水。那滾燙的淚珠順著臉頰流淌,灼燒著每一寸肌膚。她有孕了,她竟然有了身孕。

那他對自己的承諾呢他不是說,他娶謝家女,身不由己他說過,他會對謝家女好,那種好,不會過心的,不過是一個丈夫對一個妻子緊緊該有的責任罷了。

可是,有了孩子。

正是因為看出了他對自己的情深意重,所以當初夏夫人趕自己走的時候,她為了不叫他為難,才頭也不回地走了。他們夫妻琴瑟和鳴,他可知道自己過的什麼*子

那張續天生風流成性,又性格扭曲,她身份卑微,又不是張續真正願意想娶的女人,她的*子怎能好過起初新婚倒是還好,張續也著實寵著她一段時*,可後來就不行了,不但在房裏亂搞,還依舊穿花拂柳,去秦樓楚館裏找女人。

這些自己都不管,可她每每醉著歸來,總會打罵自己,說當初若不是自己,他如今娶的,便就是謝家三姑娘了。受冷落,被打罵,這些她都能忍,因為,這世間到底還是有值得她等待、值得她活下去的東西的。

每每熬不下去時,就會想著小的時候跟夏師兄在一起的情景,還有他對自己的承諾。

那承諾是她精神的支柱,如今連支撐著她活下去的支柱都沒有了

一時間,她仿佛覺得十分孤單,從沒有過的孤單。

她最親最近的夏哥哥,如今也是別人的了,而她,到頭來還是孑然一身。忽然就想起爹娘來,那一年,爹娘相繼病逝,家裏情況一落千丈,她被族叔逼著做一戶人家的童養媳,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