蔥綠色的小襖兒,蔥綠色的小褲子,明明白嫩水靈得像一根小水蔥兒似的娃娃,竟在背上背了把竹弓,一手抓著一隻比她身高還長的白毛狐狸,血淋淋地拖出一條路來。
“娘———娘———襖子,襖子。”小丫頭嘻嘻笑著,黑白分明的大眼中明明白白露出想要得到誇獎的神色。
少婦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目光掃過受傷未死正眼含淚水悲鳴的白狐,然後落向小丫頭身後的俊美少年。
“不棄?”
少年的臉正黑得跟什麼似的,聞問,不由更黑了一層,正尷尬著不知要怎麼回答之時,小丫頭已經奶聲道:“它壞,它咬大哥哥。”說著,還惱怒地拍了下狐狸的腦袋。
少年一瞬間連耳根子都紅了。
少婦聽說少年受傷,趕緊走過去為他察看傷勢,而小丫頭在旁邊直嚷著要扒了狐狸的皮做襖子,小男孩則想跑出門去找其他人控訴妹妹的暴力,正亂成一團的時候,門口響起一個帶笑的男人聲音。
“這是怎麼了?”
火紅的長袍,曳地的黑發,斜挑的長眸,明明是妖嬈之極的扮相,卻在眉宇間流露出一股清聖之氣,讓人塵慮散盡。
男子旁邊站著一個與不棄年齡相近的少年,白衣竹簫,長身玉立,眉眼與男人有著幾分神似,卻又更俊美了許多,隻是清傲如仙,令人不禁生起自慚形穢的感覺。
兩人一出現,原本亂哄哄的屋內瞬間安靜了下來。小丫頭似乎有些心虛,一個勁地把那白狐往身後拖,企圖想要擋住它。
男人早一眼將屋內情景看個明白,先是走到少婦身邊,察看了下不棄的傷,發現無礙後,這才轉身去看白狐的情況。片刻後,他抬起頭,認真地看著小丫頭。
“瀟瀟兒,它肚子裏有寶寶了。”
小丫頭聞言,水靈靈的大眼頓時一紅,撲簌簌掉下眼淚來。不知是嚇的,還是後悔的。
見狀,正在包紮傷口的不棄心疼了,就想要過去哄妹妹,卻被少婦一眼給瞪住,沒敢動彈。
一直冷眼旁觀的白衣少年說話了。
“爹,交給澈兒就好。”
得到允許,少年將手中竹簫往腰上一插,走進來,對著少婦從容叫了聲娘後,一隻手抱起白狐,一隻手拎起哭得眼淚鼻涕都糊在一起的小丫頭往外走去。漓兒則蹦蹦跳跳地跟在後麵,打算繼續看熱鬧。
“二哥哥———二哥哥———瀟瀟乖乖,瀟瀟自己走……”小丫頭似乎有些不情願,一邊軟軟地乞求,一邊使勁拿眼瞟著不棄,向他露出求救的神色,那可憐兮兮的神色讓少婦忍俊不禁。
不棄哪還能呆得住,少婦一幫他包紮妥當,他便找了個借口,一溜煙跑了出去。
孩子們散盡,屋內立即恢複了早前的清靜,鳥鳴聲變得異常清楚起來。
少婦從門口收回目光,正對上男人含笑的眼,心口一緊,在反應過來以前人已撲了過去,被他緊緊摟住。
“我好想你。”將臉埋進男人懷中,她呢喃,顯露出少女才有的嬌憨之態。明明成親那麼多年了,她對他的感情卻並沒有如一般夫妻那樣漸轉平淡,反而逾趨濃烈。不過才分開數天,卻已相思如狂。
男人低頭親吻她的發,笑中帶寵,“怎麼我的九兒越來越像個孩子了?”
少婦抬頭,與他的唇輕輕相觸,親昵地分享彼此氣息,片刻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麼,頭驀然後仰,蹙眉道:“陰九幽,你家瀟瀟兒到底幾歲?”
男人失笑,空出一隻手,輕輕揉開她眉間的結。
“四歲,怎的?”他回答得一本正經。
少婦一臉頭痛樣,苦笑,“我以為我記錯了。我沒教她射箭啊……”便是連竹弓都是不棄做來玩的,難道這就是天分?思及此,她問:“你說這孩子究竟像誰?”
男人聞言,不由低笑起來。
“你不覺得她很像當初那個臭小子……”說到這裏,他停了一下。
“嗯?”少婦疑惑。
“脾氣暴戾,又會做戲的陰九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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