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娃。”一吆喝聲突然響起。
緊隨著的是便那推門聲。
陳瑜還未來得及猜測。
便見，一佝僂著腰的小老頭晃悠悠地邁了進來。
從下到上，腳踩著一雙沾滿灰塵的黑色布鞋，穿著一麻布長褲。隻是，一隻褲子向上挽了半截褲腿，露出來的卻是一黑黝黝的小腿。
這褲子倒也說不清顏色，一塊黑，一塊黃的。黃的在這光下顯得油乎乎。也許是灰塵，也許是油漬，但更像是二者的混合。
上身倒是一黑色褂子，隻是也有些土在上麵沾著。
臉紅紅的，眼睛卻很大，活像個野猴兒。
額頭上不少皺紋，大概是六十歲的年紀。
這便是陳瑜對這老頭的第一印象，邋裏邋遢的，讓人喜歡不起來。
放在現代社會裏，就是一典型的糟老頭子。
“剛才送小姐回來，想著這幾天你傷該好的差不多了，便來看看你。”小老頭自顧自地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在石凳上。
“我傷都好了你還來看我幹啥。”陳瑜心裏是這樣想，嘴裏卻問著，“您是？”
“我？我是你孫爺爺。”說話時，他鼻孔張大，唾沫四濺。
“孫爺爺？你是小姐那另一位馬夫？”心裏卻想，孫爺爺，那不就是孫悟空孫猴子嗎？
這位孫爺爺摳了摳鼻子，對於這些問題他倒像是不怎麼意外，“你這呆娃準是讓馬給踢得更傻了。”
“孫爺爺，我是失憶了，對於之前的事倒是一點印象也沒有。”
“失憶這事可大可小，倒是你這呆娃能活過來本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說這話時，這老頭眼中光芒一閃，似乎有著說不清的意味，而陳瑜顯然沒有注意到。
思量片刻，陳瑜也沒多往這句話裏深究，隻是決定問問這老頭一些事情。
“那孫爺爺，你在這陳家做了幾年馬夫了。”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倒是有個二十年了吧。”
他橫著臉說著，一臉傲氣。
“陳家大小姐都是我看著長大的。”
“二十年？這麼久還是做一個馬夫？”陳瑜心中抱怨，就這還值得驕傲？嘴上卻是留了情的，這老頭也忒沒能耐了，換別人二十年光靠臉熟也能混個不大不小的管事吧。
誰知這孫老頭一拍大腿，皺起眉頭，吹胡子瞪眼道，
“馬夫怎麼了！呆娃，我可告訴你，你孫爺爺在這江寧如果自稱駕馬車第二把好手，便無人敢稱第一！”
“得了吧，我說孫爺爺，之前是看你年紀大忍忍你也就完了，你這還把牛皮吹上了。”陳瑜翻了個白眼，用現代的語氣調侃著。
那孫老頭卻是沒聽過這等陰陽怪氣的話語，呆滯了片刻。
然而還不等他細想，嘴欠的陳瑜卻又說，“用不用再給你整點小酒和花生米兒，看看牛皮能飛多久？”
這孫老頭卻是聽出這陳瑜在調侃他了，氣的大喊，“反了你這呆娃！不佩服你孫爺爺也就罷了，還說這些稀奇古怪的話！找打！”
說完，竟直接從石凳上跳起，手上不知何時已經握住了一隻布鞋，“啪”，一鞋底直拍在陳瑜臉上。
陳瑜哪裏想到這老頭這麼猛，說打就打。他伸手摸著印有一鞋底印的臉頰，也是懵了。
然而這讓陳瑜看不起的老頭火氣似乎還未消半點，“啪”，又是一鞋底，拍在了他另一半臉上。
陳瑜這時候魂兒緩了過來，雖然是認慫，但嘴上卻還是大叫著，“你這老頭，不能好好說話嗎？說不過別人就打人這可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