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明未明,便隱隱有一線青意橫在那大地與天空的交接處。
這座城市也漸漸蘇醒,鳥類喳喳聲,家犬吠叫聲,間或還有一些人的招呼聲,參差起伏,不絕於耳。
“這古人對端午就是重視啊,這麼早外麵就熱鬧起來了。”陳瑜打了個哈欠,伸了伸懶腰,便穿好衣服起了床。
他推開窗戶看了眼外麵的庭院,又轉頭看了看桌上的那本奇書,似是還覺得這是在夢裏。
確實,昨日發生的一切都那麼不真實——除了那痛感的真實,不過,自己能穿越不也是不真實的嗎?
想到這,陳瑜自嘲般地笑了笑,走一步看一步吧,不管發生了什麼也都要最大程度地去適應。
突然,陳瑜想起了某些事情,便慢慢地走到櫃子前,翻出了前幾日買的風煙符。
雖說是叫做符,卻不是道士畫有千奇百怪符號的符籙,僅僅是一張白紙上寫有風煙二字而已。
其實這一習俗叫做寫風煙,會寫字的人自己書寫一份便可,寫完之後將此符壓在窗台底下,據說是有驅蟲的功效。
陳瑜雖是一現代人,卻也知道入鄉隨俗,之前便向李老和孫老頭問了許多關於節日習俗的問題,也算是多多少少記住了一些。
但是陳瑜不會寫這古代的文字,也沒多餘的錢去買文房四寶,便花一文錢買了十張風煙符——這下倒是夠以後十年用了。
陳瑜抽出一張,然後把“風煙”壓在了窗台下。
之後又緩緩坐下,重新打開了那本奇書,翻到第四頁。
“你能說話了嗎?”
“能。”
“那你昨日為何突然不說了。”對一本書叫“你”委實有些奇怪,可陳瑜也不知道到底叫什麼才合適了。難道要像寵物一樣起個名字?
“每日隻可言語一定字數。”
“具體是多少?”
“不一定。天意難測,言多有弊。”
“那你下次快不能說話了著,告訴我一聲,不然我都要認為自己是在做夢了。”
“嗯。”
“對了,我給你起個名吧,總是叫‘你’有些瘮得慌。”
“隨主人的意思。”
陳瑜眼珠一轉,似是在苦苦思索,“那就……叫大黃吧。”
“嗯。”
陳瑜卻突然笑了出來,這書雖會說話,可思維要像人一樣可還差得遠呢。
便又笑著問,“大黃啊,昨日說的那些詩是哪幾首?”
那書卻未再現出黑字,而是從書頁中放出了一朵柔和的光團,慢慢飄進了陳瑜的腦海中,然後融合在了一起。
而這時,陳瑜腦海中也清楚地回憶起了兩首詩作,這詩作確實都曾讀過多次,隻是隨著時間而慢慢遺忘了。
“不錯,這兩首倒是可以用在這端午詩會上。”
陳瑜又看了看桌子上的儒生長衫以及請柬,卻是喃喃自語“倒真是個寶貝,可那老道就這樣白送我?倒是不怎麼相信呢。”
“那老道肯定還會為此事找我的,到時候便把所有事情一次問個清楚。”
說完就把那奇書合上,放在了櫃子的抽屜裏。
陳瑜長呼一口氣,“寫風煙之後還有浴井水,中午去買幾個粽子吃,下午還有賽龍舟,晚上則是那詩會。”
“今日的計劃真是充實。”
“一項項來吧,先去打個井水衝個涼水澡,按這古人的習俗去去濁氣。”
下午申時,雖晌午炙熱時分已過,但還是有些悶燥。
但人們卻全然不在乎這悶熱的日頭,秦淮河邊人頭攢動,密密麻麻,似是全城的人們都來了這,喊聲、叫聲比這天更要熱烈、熱鬧上幾分。
順著人們的視線望去,隻見那秦淮河內停著八艘顏色鮮豔的長條舟子。
那舟子前有一龍首,後有一魚尾,那這便是龍舟了。
而那舟子上的壯年漢子便是這次龍舟比賽的主角們,他們人人皆穿著一件露出胳膊的褂子,正在摩拳擦掌準備著。
每一個龍舟上皆有十五人,一舵手於舟子前負責把控方向,一鼓手、鑼手分別於舟子中間、舟子末尾負責擊鼓或者敲鑼來確定劃槳頻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