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試圖抬腳翻身,脫離少年掌心,對方卻好像察覺到它的企圖,側眸一掃,便停了下步子,準備將它扛起來。
玄龜:“???”
人幹事?
震怒之下,它也顧不得作為妖族激進派的原則了,落地便化為人形,一雙鷹眸冷而深,泛著壓迫感與寒氣,冷冷睨向少年。
身後青龜也急得化了形,破口大罵:“哪來的小王八蛋!竟然想把老娘的對象拖走燉湯,有沒有公民保護法了?幾年沒出山,你們這些人類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罵完之後是寂靜。
長久的寂靜。
少年鬆開扯著玄龜衣角的手,並沒有什麼動作,他隻是向青龜看了一眼,目光又落在玄龜化成的高大男人身上,許久,嘴唇動了動。
——“爸爸!媽媽!”
旁邊少女幾乎控製不住地喊出了聲。
“爸爸媽媽啾啾好想你們!”
“你們怎麼現在才出現啊嗚嗚嗚!”
“媽媽,我是啾啾呀,是你的寶貝,是上天送給你的小天使——你說過的qaq”
連秋芸大吃一驚。
她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
還怪叫人臉紅的……
不過看著小姑娘哭成這樣。
連秋芸莫名覺得心疼,心好疼。
看她掉一抹眼淚比碎一地珍珠還讓人心疼。
……不該讓她流淚的。
紀寒年眉頭微皺,同樣是這樣的想法。
兩夫妻心一軟,就導致——
花啾跟著他們回了家。
花啾成了他們的第一個孩子。
花啾把他們本該獨立生活的烏龜幼崽從河邊帶回巢穴逼著他們喊姐姐。
“……”
不過讓激進派夫妻倆感到欣慰的是,花啾也是個小妖怪,並非如他們想象那般是個人類。
紀寒年接受了這個小女兒的存在,但覺得有必要詢問一下基本情況。
紀寒年:“所以,啾啾今年多大了?”
花啾彎起眼眸,自豪道:“我八百三十歲啦!”
紀寒年:“……”
他不知道的是,即便八百三十歲,也是小姑娘把出棺前那一千年抹掉的年齡。
夫妻倆就這麼多了個好大兒。
妖怪的孩子生下來就是妖怪,隻是出於烏龜本能的習性,夫妻倆才把孩子下在河邊,等他們破殼後獨立生活自生自滅。
妖怪幼崽的成長速度令人咂舌。
一年之後,夫妻倆的巢穴裏就多了三個排排坐的小不點,並在小女兒的建議下給他們分別取名紀長一、紀天鈺、紀天銘。
紀天銘對此表示不滿:“憑什麼我排老三?”
花啾掐起小腰,凶巴巴地說:“因為我是你大姐!”
臉蛋肉嘟嘟的白嫩小豆丁鼻子裏不屑地噴了聲氣,但也咽了聲。
不是不敢,實在是因為他們的大姐有點傻乎乎的……明明親自取了他們的名字,到嘴邊卻時不時就成了大哥二哥三哥,白讓他們占便宜,好笑死了。
都這麼傻了……
還跟她計較什麼呢,隻能慣著唄。
而花啾也終於體驗到了擼崽的樂趣。
三個烏龜團子排排坐,個個都是臉蛋q彈軟糯的小可愛,挨個捏過去……實在很讓人神清氣爽啊!
至於他們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花啾才不想深究!
隨著三個小團子慢慢長大,烏龜夫妻很快發現了一件事。
老大懶散,不愛挪窩。
老二安靜,時常發呆,從來不會幹縮進龜殼這種事。
老三呢,更離奇了,一隻烏龜崽崽整天出門跟別的動物幼崽搞械鬥——誰見了能相信這他媽竟然是一隻烏龜妖?
孩子們的生物本能越來越弱,夫妻倆隻能將這歸咎於他們是妖怪幼崽,而非像他們這樣的原生烏龜成精。
但令烏龜夫妻頭禿的是,即便是妖怪幼崽,開了靈智,也更向往人類的生活。
他們沒見過抵抗派對妖怪的惡意,不知道叢林裏的生活有多幸福。
紀寒年對外麵的世界閉口不談,並嚴禁孩子們接觸人類,此時最懶散的老大動了,紀長一突然萌生出一個想法——他要去看看外麵的世界,看看令他們老爹深惡痛絕的人類到底是怎樣的。
為此他不惜邁動以往隻用來尋找陽光的雙腿。
花啾得知他的想法之後,深深地感到窒息。
幾百年前的事情如在眼前,為了避免往事重現,老爹和大哥再次反目,花啾趁家人都在的時候,嚴肅地提起一件事——
“其實你們上輩子都是人類。”
三個小團子仰起胖嘟嘟的臉蛋看她,一臉“你在說什麼夢話”的表情。
至於頑固的激進分子紀寒年,他更是眉頭緊皺,臉色鐵青,仿佛自己被狠狠地羞辱了。
隻是妻子在一旁盯著,他才沒發作。
花啾眨眨眼,目光從三張小臉蛋上掃過,又落在兩隻大烏龜上,小心提議。
“不相信的話,你們可以跟我走一趟哦。”
“也許我能幫你們找回以前的記憶。”
花啾說完屏住呼吸。
她的心髒怦怦跳,幾近遠古的回憶再次湧入腦海,回憶起以前的一幕幕,眼眶發澀。
都說時間會讓人遺忘一切,但對小妖怪不是這樣的。
過了這麼久,她也還是忘不掉。
忘不掉對她那麼好的家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