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世榮總算有了反應。
轉過頭眼神譏諷地看向葛紹蘭，那是一種令葛紹蘭渾身的血都冷下來的眼神。
兒子從來都聽話孝順。
這還是他第一次不顧她的感受，這麼直白地表達他對自己的不滿。
葛紹蘭踉蹌地後退兩步。
“榮兒，你振作起來好不好？”
“我隻有你這麼一個兒子，要是你……我也不想活了，我對不起列祖列宗，死後也不敢麵對他們。”
朱世榮扔掉手中的酒壺，一步一步地朝著葛紹蘭走去。
直到在她的眼前站定。
低著頭定定地盯著葛紹蘭的眼睛。
“娘，你沒有錯。”
“你怎麼會有錯呢，有錯的是我，我不該不孝順，要是我一直聽你的話，當初不娶婉婉為妻，不忤逆你的任何命令。”
“她就不會嫁給我這麼一個窩囊的人。”
“是我錯了。”
“我不該有自己的想法，你早年喪偶，把一切情感都寄托在，我這個唯一的兒子身上，含辛茹苦地把我撫養長大。”
“你為我放棄改嫁的機會。”
“我的一切都是你給的。”
“所以應該像個提線木偶一樣，什麼都聽你的，以前是我仗著自己是你的兒子，以為你對我的好是因為愛我。”
“我以為我有任性的權利。”
“是我太自以為是了，是我沒有管好自己的心，我這樣一個窩囊廢，是沒有資格愛上任何人的。”
“連在母親麵前維護她的能力都沒有。”
“她憑什麼一直愛我？”
“她離開我是對的。”
“隻有離開我她才能真正解脫。”
“這個家是不幸的。”
“娘是不幸的，我也是不幸的，我們不該耽誤她，現在她重新開始，馬上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我該為她高興才對。”
“可我的血液裏流著自私的血，哪怕明知道自己不配，卻還是妄想一直占有她，對她的占有欲快要把我逼瘋了。”
葛紹蘭的淚水奪眶而出。
泣不成聲。
“榮兒，娘真的知道錯了，你有什麼怨氣，發泄在娘身上，娘不會有任何怨言，但是你不要折磨自己。”
“娘怎麼會不愛你？你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痛在你身，傷在娘心。”
“娘的心也很痛，你不要嚇娘好不好？”
“以後你不用聽娘的話。”
“你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娘絕對不會阻攔你，你已經長大了，長大了就該用自己的主見。”
她擦了擦眼淚，聲音仍舊哽咽。
“外麵的隻是傳言。”
“婉婉不可能懷孕的，你的身體也不可能有問題，盛蘭給你生的那三個孩子，就是最好的證明啊！”
“她放出這些謠言，說明心裏還是在乎你的。”
“咱們把她討回來。”
“隻要她回來了，一切就會恢複正常。”
葛紹蘭眼底燃起一股希望。
最近過得太壓抑，卻讓她明白了一個殘酷的事實。
她終於不再抱任何慶幸，以為時間可以淡化一切，就像她當初嫁給朱成玉，也不是嫁給自己從小喜歡到大的竹馬一樣。
身不由己，出嫁從夫。
她以為榮兒有了孩子，另娶妻子之後，會為了承擔責任，忘掉徐婉婉，可事實是真正愛一個人是一輩子都忘不掉的。
榮兒比她勇敢很多。
她為了恪守婦道，強迫自己忘掉最愛的人。
可真的忘記了嗎？
午夜夢回的時候，心底仍會有遺憾和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