懋昇站在中殿,等待著暔葭,他記得每每路過公主殿外,無不感到奢靡華麗,雖然也來過幾次,但大都是陪同母妃,在眾人麵前自然也說得也都是些場麵話。
今日一早,他便滿懷期待,獨自一人來這殿中。
可說來也怪,往日裏公主殿中的伺候之人舉不勝數,自從暔葭摔跤以後,這殿中之人便少得可怕,他也聽說是公主遣散了那些下人,隻留了些得心應手的人近身伺候,可他不明白的是公主往日脾氣暴躁,近日來卻為何相處得越發平和了?
這些想法從腦袋裏蹦出的時候,暔葭卻早早的站在他麵前了。
“想什麼呢你?”暔葭盯著懋昇,也不知道他在發什麼呆,但見他嚇了一跳,馬上脫口:“我有這麼嚇人麼?”。
懋昇乖巧的搖了搖頭,盯著換了一身紅色暈染紗裙的暔葭,自從昨夜的事情被她發現以後,在她麵前,他不知道為什麼挺不直腰板了,隻道:“姐姐今日讓我來是想做什麼?”。
暔葭並未打算要告訴緣由,引他走到書案上,提起毛筆,沾了沾還有墨汁的墨水,目光盯著書案上早已經鋪平的宣紙,下筆就畫了幾片幹練的長葉,筆尖懸在空中的時候,她向他開口:“你來畫畫?”。
這往日懋昇的書法作畫極為好,連太子都要自愧不如,暔葭倒想看看這個惹事精會畫什麼。
接筆之時懋昇很自信,兩三下就往枝葉旁邊畫了惟妙惟肖的假山。
暔葭偷笑,自然知道這個家夥想著昨夜之事。
“嫿兒,你先下去。”暔葭吩咐著一直跟著自己的素衣丫鬟,見人走出中殿,這才轉向懋昇,打趣起來:“好弟弟,你且安心在我這裏住著,房間我都讓人給你收拾好了”。
住著,所以暔葭讓他來就是讓他住在公主殿中的?
“姐姐,這是為何?”懋昇放下筆,心中不明白既然那宮女都已經打發走了,為何還要這般。
“往後你可直接喚我暔葭,不必姐姐前姐姐後的,我呢其實也不太喜歡輩分這種東西。”她開口解釋,見他這茫然的樣子,又道:“我讓你住在我這裏自然有我的道理,你且放心,往後有我在一日,定然不會讓你吃苦頭,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情”。
“姐,哦暔葭,你說。”他匆匆改口,聽得那句‘往後有我在的一日,定然不會讓你吃苦’隻覺心中酸楚,但這是感動,因為從來都沒有人跟他說過這樣的話。
大家往日裏怕極了這個懋昇,這也是懋昇心裏清楚的。
見他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暔葭不免小作驚訝了一下,原來這個往日像刺蝟一樣的懋昇,竟然這麼被容易感動。
“我要你答應我以後對人不要再囂張跋扈,保持和氣,這你做得到麼?”暔葭要求。
他皺起了眉頭,雖然為難,但也點頭回應:“我,我努力看看”。
“如果做不到,我便沒你這個弟弟。”見他態度不明,她冷冷開口。
也不知為何,聽得‘沒你這個弟弟’他心中一慌,馬上舉手發誓:“我做得到,一定做得到”。
暔葭這才滿意下來。
“暔葭,我聽說你最近好像是在找一個人是吧?”懋昇見她麵容平穩下來,問了多日以來想要問的問題。
這小子知道得還挺多。
“是呀,他叫任胤照,難不成你知道他人在哪兒?”暔葭反問,看他立馬搖頭,心中的火瞬間被熄滅,無情的賞了一句:“不知道你還問”。
“我就是想要知道姐姐為何找這個人。”懋昇問道坦白。
告訴他,那她不是傻了就是瘋了!
“昨夜我就畫了畫像,既然這宮裏沒有,我就讓人去宮外找找看。”她頓了頓,眼睛眯成一條線,笑道:“想知道啊,不過這是秘密,我不會告訴你的”。
他心中急了,問道:“那,那他是男子還是女子”。
“自然是男子了。”她饒過書案,隨意脫口後,來到月牙形狀的飯台上,提起刻滿如意紋的紫砂壺,倒了一杯早已泡好的珠蘭茶,低頭小啜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