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束漣還是收回了瞬間的錯愕,扔了一句:“什麼亂七八糟的”。
暔葭生活在宮中這麼久,殺人,還殺了那麼多人,不是在胡扯才怪了,束漣搖搖頭,側過身去不再看向暔葭,隻是低聲說了一句:“你出去吧”。
話已至此,暔葭也不想再多說什麼,隻是轉身離開房間,留下了束漣一人。
從束漣房裏出來,暔葭依然保持鎮定,直到走了很遠,背靠無人的牆邊時,這才偷偷的鬆了一口氣。
暔葭雖然不敢確定束漣還會不會殺那瑄夷,但至少暔葭的事情那束漣斷然不會開口了。
不過,方才那般從容淡定,現在想起來多少還是有幾分驚險的,那束漣不比他人,這件事情若真是從束漣口中泄露,倒還真是有些麻煩。
看來,不管是在哪裏,暔葭始終都擺脫不了公主這個身份。
歎了一口氣,暔葭無奈搖頭,罷了,即便狂風暴雨,我戰!
“不······”
剛剛才鬆了一口氣,暔葭突然從右側不遠處傳來束漣的淒慘叫聲,暔葭瞬間側臉,發現那不是方才束漣房間的方向,倒像是瑄夷受傷後去的方向。
這麼快,束漣去見他了?
心中有不好的預感,暔葭一聽到聲音,便立馬匆忙跑去。
屋內,有兩個人站著,一男一女,男子眉目淡憂,顯露晶瑩,癡癡的望著正一臉驚恐不可思議的束漣,那束漣雙目也顯露晶瑩,一滴眼淚從眼眶奪出,直接劃落在手中的長劍上,束漣握劍柄,而劍的另一頭早已經刺入了瑄夷的腹部。
“不······我隻想嚇唬嚇唬你,我沒有想要殺你。”束漣在下一刻淚流滿麵,握住劍柄的雙手突然顫抖起來,瑄夷似乎是感受到了束漣的害怕,抬起雙手握住劍柄,硬生生的把劍從自己身體裏拔出。
哐當一聲,帶著鮮血的劍掉落地麵,束漣下意識的扶住倒下的瑄夷,早已經泣不成聲。
暔葭站在門口,在半掩著的門當中,神情惋惜,見到這種場景,不免有些動容和感觸,明明可以幸福的二人,為何偏偏要走到這種地步呢?說來,到底人都是不滿足的,擁有的不珍惜,而失去的又在想辦法極力尋找,反反複複,折磨致死。
到底······還是可惜了······
“瑄夷,瑄夷,你看著我,我真的隻是嚇唬你,你為什麼要往我劍上撞?”束漣捂住他湧出鮮血的傷口,茫然不知所措,著急想要擁入更多的話,卻始終不知該怎麼麵對這種情況。
“漣兒,蓮兒”瑄夷喚了兩聲,像是在極力讓她回過神來一般。
見束漣專注自己,瑄夷嘴角揚起微笑,淡淡道:“你不怪我了?”。
束漣使勁搖頭,連忙重複:“不怪了,不怪了,早就不怪了,我不怪你,你不要死好不好,我們······我們以後一直在一起,我什麼都不要了,我就要你,你不要死好不好,答應我好不好?”。
束漣哭成了淚人,而瑄夷帶著淚的麵容卻突然溫和的笑了。
“真好啊,你原諒我了,我······我真的滿足了。”瑄夷嘴裏湧出了一口鮮血。
任胤照和霍邢他們已經趕到了暔葭的身後,那霍邢一驚,一手推開半掩著的門,直接衝了進去,見到這種慘景,立刻命令身後前來的下人:“快,快去叫大夫,快!”。
下人們連驚訝都來不及,瞬間轉身離去。
澹宮秦也立刻上前,查看瑄夷的傷勢。
暔葭最後走進屋,站著看向半蹲在地的人,還聽見束漣向著霍邢和澹宮秦求救:“救救他,幫我救救他,求你們了······”。
如果不是暔葭認識束漣,恐怕會懷疑方才為難眾人的人和這個哭成淚人的人不是一個人。
任胤照站在暔葭身側,用手緊緊的握住了暔葭的手,雖然暔葭不知道任胤照在想些什麼,但是暔葭可以看得出來,任胤照怕是在害怕暔葭突然有一天也變成瑄夷這樣吧。
相愛的兩個人,隻有死亡才能真正將他們分開,看著對對方的意識逐漸模糊,看著對方的身體逐漸喪失溫度,還有什麼是比這更可怕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