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吹雨送春歸,客裏逢君意轉違。
把酒問心須盡醉,卷簾看月未曾微。
張玉山放下酒杯。
誰也不會想到他會在掌門問心殿喝上了酒,也不會想到酒桌的另一邊,那位一手抓酒菜、一手捉酒杯的人,正是當今九州最為年輕的掌門人。
郭雷平,太微真君,聖靈掌教。
掌教的臉有些發紅,就像是一塊胎記,與周遭格格不入,頑強地刻在臉頰兩側。
“張玉山,你可知這酒是哪家仙釀?”
酒酣耳熱,郭掌教吐著酒氣,似他這般高上真君的修為,尋常酒水怎能讓他入醉?
張玉山麵皮也有些發燒,這酒有些上頭,喉嚨像是有一隻賊貓在刺撓,讓他每次隻能小抿一口。
不過在這四麵透風的問心殿,夜風微涼,酒入少年腸,倒是有些飄然。
“掌教說笑了,這酒五穀之氣頗深,哪會是何等仙釀,不過是凡間燒酒罷了。”
張玉山笑著說道,自進入問心殿,他就察覺到了此處的不尋常。
五行道體,上古之造化,對於五氣陰陽極為敏感,一踏入此間,便知曉此地乃是如冥燭福地一般的小界。
五氣寡淡,陰陽不顯,凡塵俗世之界。
在此境之中,雖然一身靈力猶在感知之內,但實則已如入冬之困熊,再難調度,故此張玉山二人才被這凡俗燒酒給喝得麵紅耳赤,離了法力,到底還是凡人。
難以想象,一宗之核心,竟置於這毫無靈氣的小界之中。
“不錯,隻有這五穀之精的酒最醉人,摧殘著精神,麻痹著肉身,仙家的酒啊,倒沒有這般醉人。”
張玉山起身為掌教倒酒,等著下文,似他這般總周一宗之人,所言所行必有深意,應該是掌教有什麼交代。
於是乎心間嘀咕:“兩界酒水之差異是否是在隱喻修士與凡人之別?”
“是了,鄧講師曾經講過聖靈宗的前身禦獸宗的祖師爺就是一個羊老倌,就連中興祖師也是七旬的私塾先生悟道的。”
“看來掌教是想讓我明白人在山巔方為仙,未至絕巔,必須保持凡人一般的謹慎與敬畏……”
“傻愣著幹嘛,坐下說話。”
掌教一口飲盡杯中酒,張玉山落座的瞬間,這桌上的酒食忽然消失不見,似乎從未出現過一般。
“方才你心中所想,是也不是那回事,我不好說,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又是一回事。”
“雖然,我壓根兒就沒有想這麼多,隻是單純想喝一喝酒罷了,這酒也喝了,該做正事兒了。”
隻見掌教丟過一個玉環過來,九州各域,儲物之器大多以戒指、袋子等為形製,而聖靈宗流行環狀儲器,若是在外遇見兩手叮當響的修士,那多半就是聖靈弟子了。
“老祖傳你九劫之術,已然認可你聖靈真傳之位,今日為你補上其他傳承,從今往後,你就是我九劫一脈了!”
九劫一脈,乃是聖靈宗掌教一係,自古修得九劫天成,天下無物不可禦,可劫數難逃,自古九劫一脈也是人丁最為稀少的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