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隻是尋常的凡物的話,在這樣的情況下反而要更加自如一些。
在沒有發生目光交彙的情況下,其遲鈍的感知和周圍過於複雜的訊息,能夠讓他們忽略掉那些超出他們理解和應對範疇的危險。
先行者硬著頭皮緩緩轉過頭。
躲避與裝死,在這樣的存在麵前不能起到什麼作用。
而人類,哪怕是血脈不再純正的人類,也應當有他堅硬的地方。
那是比起匱乏的資源,更能讓他們在這漫漫黑夜中熬得更久的支柱……
時間在這一刻,好像變得極為漫長。
先行者甚至能夠聽到,自己的頸椎在他僵硬動作下咯吱作響的聲音。
但一切終有其盡頭:
在視域隨著頭顱的轉動而發生變化後,先行者看到了那停駐在不遠處被火光所環衛的兩座“大山”……
他順著“大山”努力地抬起頭,卻隻能看到在一片火幕下的深邃虛影……
但先行者是如此切實地感覺到,祂在看著他們……
那帶著幾乎具備實質性溫度的凝視,是如此的清晰而令人顫栗。
先行者的身軀,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也許,並不存在所謂的神祇。
可對這樣的存在來說,祂於他們,又和神祇有什麼區別?
祂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他們的軀骸,看向那充斥或光明或汙穢的內在。
勇氣或意誌,在此刻似乎毫無用武之地。
先行者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思想正在一點點變得停滯和遲鈍,仿佛下一瞬間,他就將化為那些一如死物般的血肉雕像。
但最終,在物質世界實際並不算多嗎漫長的凝視之後,對方徑直離開了。
卻不再是如同之前的行走,而是裹著一團足以吞沒塵世的血雲。
沒有帶來如期的毀滅,也沒有帶來奢求的救贖。
祂就這樣離開,仿佛毫不在意他們所遭受和經曆的一切。
先行者僵硬在原地許久。
在有人覺得他大抵是死了的時候,先行者才從那樣的顫栗中脫離出來。
因為他那賴以生存的特質,他得以窺見了更多恐怖的景象。
這絕不是一位多麼仁善的存在……
在那足以淹沒凡物心智的幻象中,先行者看到了太多的毀滅和殺戮。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對方在予以了他們明顯的關注之後,又放過了他們。
是因為他們過於微不足道?
或是因為他們人類的血脈?
又或是因為其他什麼旁的原因?
先行者不知道。
但他永遠都無法忘卻那樣的畫麵。
它仿佛烙印在了他的腦海中一般,隻需意識的輕微波動,便能那般清晰地浮現。
他們活了下來……
但按照先行者所窺見的破碎景象來看,那些家夥,大概是活不了了。
它們的結局如何,先行者已然有所預料。
這或將能夠讓他們得以喘息……
而與此同時,多元宇宙的某個位麵
看著被詛咒折磨得不成模樣的羽人,長相猙獰的惡咒裁決者咧開正不斷滴落著腐蝕毒液的開裂下顎:
“又在祈禱了嗎?”
“你的神管不了這裏!沒有什麼光明能夠壓製腐爛的黑暗!”
“為你的魯莽享受恒久的折磨吧!我會好好‘招待’你的……”
羽人並沒有回應,它已然失卻了一隻眼眸的眼眶,空洞地望著外麵腐爛的天空。
它看不見恒星的光芒,隻能看到一片沒有盡頭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