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衣角翻然間,應昶已跨出宮門。
宮門處的人想是等了許久,臉上帶了焦急之色,見眉目如墨的男人走近忙迎了上去。
她見應昶麵色冷峻,心想或有不妙忙問道“應大人,三哥哥可是趕上了。”
十八九歲的年紀,身著錦繡白衣,襯的麵若牡丹。
“見過凝雲公主。”應昶施了禮道“請公主代微臣向三殿下道謝,離京緊迫,微臣便不在宮中逗留。”說罷又拱手施禮,目不斜視朝前走去。
“應昶?”凝雲喊了聲見他沒駐足又問道“何時歸?”
“當歸時。”
凝雲愣了下,他從不多說話,恪守臣子禮數是他一貫的做派,此時竟開口回了自己。
“那我等你。”
“好。”
聽到這話,凝雲心底微顫漫出絲喜悅,側臉抹了把眼睛,飛快的跑進了宮裏。
應昶踏上馬車後,一拳揮在了車門橫軸,橫木嘭的聲折了去。
這種修剪枝丫的敲打會層出不窮,今日是太子,明日或許又是哪個皇子,隻要皇子們沒有太大的動作,聖上定不會過多責罰。
但是做臣子的若是哪裏不妥,便會淪為秋俊風之流...
應昶心底一陣絞痛,身世浮沉雨打萍,心中無力感令他越發頹然。
應七安幼時喪母,開悟比尋常孩子要早,心底清明通透,又善解人意許多。
先前應昶見她在家中委屈,想在京中再開一府,被她好言勸了去。她懂朝中不比市井,丁點過錯都會被人記在眼中。
在應府不理會幾個姨娘的排擠便是,不必劃清界限落人把柄。
應昶知她是為自己著想,心中很是動容。很多時候他恍然想究竟是自己在照顧小淘,還是小淘竭盡全力在的照顧自己。
母親病危之際,將妹妹托付給自己,那時安安還是個什麼都不懂小團子,咿咿呀呀抱著自己哭泣。
這些年他如此拚命,不過就是想將她護在身後不受丁點委屈。
他心中懊惱至極,終是自己沒有思慮妥當,才會造成今日這般局麵。
現在他甚至不敢回府,隻覺得自己沒有臉麵見那個小姑娘。
一下午時間,應七安已麻利打點妥當。
采買了些現成的衣裳,又去庫房點出些名貴的藥材,細心裝好了,直忙到天黑才得閑歇息片刻。
見哥哥還未歸,便親自下廚做了幾樣小菜,守在書房等他。
到深夜應昶才歸府。西南事急明日便要動身,他將朝中事仔細交代給旁人後才匆忙趕回來。
走到書房門口便見那小人困的如雞啄米般,桌上的羹湯早已經冷了去,他鼻子一酸輕聲換了聲小淘。
應七安睜眼看到他忙笑著迎上去甜甜喚了聲哥哥,又喚阿青去熱了飯菜。
拖著哥哥一樣樣看著櫃中的行李物件,仔細叮囑了許多他去西南後該小心主意的事宜。
應昶默不作聲的聽著,終是不忍心開口道:
“小淘,你看哥哥這次...”他哽咽住。
應七安心謔的疼了下,紮進他懷中低聲道“安安不懂朝中之事,隻知當下是最好的結果。哥哥莫要愧疚。”
她越是懂事,應昶便越發心疼。
“再說安安當該嫁給大將軍,若非是個女子,我也會上陣殺敵的。”應七安咯咯一笑,她向來會哄應昶。
應昶麵露苦笑,就算許多事他已打點,但小淘這次免不了要受許多委屈。
對自己滿腔恨意的沐玄清雖不會害她性命,但定也不會要她過得好受...他同沐玄清的恩怨,或是靠著血才能洗清。
要盡快將西南之事平定,在朝中有真正的一席之地,如此才有機會將小淘帶回身邊。
他深吸口氣定了定心緒,尋了紙筆寫下幾個名字,囑咐應七安這些都是緊急時可以依靠之人。
應七安收好紙張剛要說什麼門外慌張進來個小廝不顧行禮說道“大爺,方才將軍府上來了人,說知大爺明日啟程,而沐將軍後日也要北上,時間緊無暇顧及禮儀之事,明日...明日便來迎娶咱家小姐...”
這話自然是送口信人潤色過的,沐玄清原話是趕在這狗東西走前,讓他睜眼瞧著我怎麼娶他妹妹!
應昶麵色一沉剛要發怒,應七安軟軟拉住他說道“既是要嫁,早晚也沒什麼不同,明日好,哥哥還在府上,姨娘們也不會太過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