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這遭去西南,極大可能歸來時十三城已落入別人之手,而自己恐怕又要淪落去守著州北,耗盡全部心力周旋在邊塞,境況或許會比先前還不如。
“那我們到時要棄十三城嗎?”蔣黎心裏已隱約察覺到他的心思。
“不可能!”玄清麵上籠上層陰影,如今朝局已有崩裂之勢,城池兵馬或是未來幾年各方爭逐的最凶猛的東西。
十三城落入胡人手中頗久,不管聖上亦或朝廷中人早就默認十三城是胡人之地,他們這些年應當從未想過,沐玄清能將十三城收回。
未收回時這裏無人惦念,如今到了自己手中,覬覦此地之人便會層出不窮。
這次去西南剿亂黨,或是有心之人諫言要自己去,或是聖上自己的想法,但是不管怎樣,大家皆抱著一個目的,那就是隻要玄清去了西南,十三城的歸屬便會重新洗牌。
“這個間當,稍割些城池也沒有問題,倘若我們死守著,才會被別有用心的人加以利用,到時恐怕會舉步維艱。”
“如若我們讓出城池,日後才會舉步維艱,淪為別人手中的棋子...蔣黎,這次橫豎要賭一把。我想將重兵留在十三城內,這大半年我們手裏已增了不少兵馬,這次我隻想帶走兩萬人。”玄清沉吟道。
“你是不是瘋了!你不是不知徐致有多驍勇,先前沐伯父在世時,都常念叨要我們兩個多學下徐致...這幾年他窩在西南想必早已暗囤了不少兵馬,你帶兩萬人,無疑是以卵擊石,毫無勝算!”蔣黎有些著急。
“我知道,此事我已決定,既然兩邊皆不能權衡,便以命相搏,孤注一擲。”
玄清起身負手窗前,“蔣黎,一條命算什麼,這次我們若賭贏了,往後才能分毫不差護著大桓之地。”
“沐玄清,我向來覺得你沉穩,可這次我怕你凶多吉少!你聽我一言,不過是個十三城,棄了便棄了,你將兵馬全數帶走,先將徐致拿下,往後我們可從長計議。”蔣黎焦急的在房內不停踱步,他是沒想到沐玄清此次如此草率。
“你我今年二十餘歲,還記得小時候那個光頭和尚怎麼同我們說,人生際遇大抵兩三件,拿住便拿住了,拿不住便隻能釋然。”
“我還不想釋然......”
“你也莫要著急,聽我慢慢講,我們不見得沒機會...”沐玄清回身笑了下。
看到這個笑容一瞬間,蔣黎內心逐漸平靜下來,他突然覺得自己應當無條件的相信沐玄清。
這些年他們不是滾著刀尖一次又一次的賭嗎,哪一次顧及過自己的生死,或是在十三城呆的太安穩了,自己才忘了先前他們過得是什麼樣的生活...
每次沐玄清要出征時,沐夫人總會在寺中給他祈福,這次也不例外。
之所以帶著安安來,一是因府中發生那件事,大家心知肚明是老夫人所為,可誰也不敢再提,安安受了極大委屈,自己實在過意不去,便想著讓尋個地方讓她散散心;二是希望自己百年後,還有個人能為玄清思慮,能記得他出征時,為他誦經祈福。